那是种蚂蚁爬过心头的痒。
人一旦非要忍住点什么,心底反而更加关注,就像念头里生了某种瘾。姜白克制着自己的头要始终看向讲桌,连回头从书包里拿东西都不要把目光飘过去。不能看,不能接近,及时止损,趁那人什么还不知道。
她甚至有些怪凌危是那么聪明的了。如果他不是坐在这个教室里,她就不会看到的和听到的总和他有关。比如数学课代表借他卷子,女生压低声音讨论他。姜白有点烦躁,亦或是不服气被这样牵着意识,离开了教室。
门口有几个女孩子装作不经意路过,也是来看凌危的吧。
她搭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吹了五分钟风,暂且把那股不耐压下去,转头时,那避之不及的人竟然就在身后。
浅棕瞳孔和她有一瞬间的碰撞。
少年一贯冷漠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多久,像路过一件物品一样路过她。
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姜白腾然有这种感觉。
凌危给人的感受,便是你无法形容他具体是什么样子。若是你觉得他如浅风白雪,他就能邋遢的告诉你,他是狂沙淤泥。你觉得他乖巧认真,他却浑然不在意。
姜白收了心神,这样也好,一个班级能保持最遥远的距离。他不提,我也不提。
物理实验课,两个人一组。
好多人跃跃欲试想和凌危一组,连男生也在内。毕竟和理科顶级学霸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惜凌危抱着书站在姜白后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会儿就和姜白一组了。
这时姜白往旁边挪了一步,挽住苏筱苒的胳膊。“我们一组。”
苏筱苒顺势把头贴在她肩膀上。“好呀,两个菜鸟一组没压力。”
凌危身边很快窜过来一个同学,替补了姜白的位置。凌危靠在桌子旁边,视线落在女孩扎起的马尾上。白色的小花在她发间,假的,却好像很香。
她在躲他。
第一月月考结束,姜白的数学有进步,但这次却被班任批评了。
姜白有点急于求成,虽分数好了些,却马虎了很多,不该错的题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出错。一向被老师夸奖的姜白被训的一直到下课都垂着头,惹得周围一圈好朋友同情。
斜后方的郑侑瞥了一眼平时‘女强人’似的姜白,她的侧脸很好看,她长得不错,他知道,但此时竟然显得柔弱。
他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凳子边缘。“姜白别难过了,老班也是鞭策你,你可别哭啊。”
姜白勉强回头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老师的用意,她气的是自己。努力是努力了,却不能做到百分百的稳重。
姜白家里条件很一般,父母是传统中国式家长,甚至要更加窒息。父亲对她严厉控制强,母亲则软弱的听从父亲,无论说的多过分还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更早前,姜白还会反抗,凭什么这么对她?久而久之,她也明白了一个普通人想要逃脱原生家庭的牢笼,就只能靠自己。所以她比别人都要用心在学习上。
姜白想到这里,竟然真感觉眼眶酸了一下,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果然这种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跑出教室。坚强的姜白,只是表面。她其实是胆小鬼姜白。
只会逃避。
教室内。
苏筱苒惊讶的看到凌危拿起了姜白的试卷。
昏暗的晚自习,没有几个学生在外面。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冷。发呆着,他的声音吓了姜白一跳。
“按照我之前讲的,慢慢练习就好,不用着急。”
这是开学一个月一来,他主动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姜白藏起来狼狈,想说谢谢,但想起来他不喜欢这句话,改口道。“我会努力的,但可能…怎么样也追不上有天赋的人吧。”
他闻言弯了弯嘴角。“不知道你有没有无意间看到过我的行动轨迹。”
姜白心里一震,无意间?他干嘛要强调无意间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