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水道?”
肖炀听完静思从宫里带出来的话,立刻将府中所有的木料都召集了过来,众人对着府中堪舆图反复的研究,耗费了一夜的功夫,终于推演出来一条走私盐铁可能得路线。
“各位先生辛苦了,花厅已经备好了饭菜,各位先生用完饭菜再去歇息吧!”
慕容大娘子听说昨夜伯爷和幕僚们彻夜都在书房,便吩咐了厨房早早的准备膳食,待到清晨便亲自的过来嘱咐一趟。
众幕僚谢过之后便在侍女的带领下去了花厅用膳,慕容大娘子则走到了肖炀的身边,抬手给让按了按太阳穴。
“夫人!”
“嗯!”
“我们霖霖果然是长大了!”
肖炀的这声叹息似遗憾似欣慰。
遗憾的是他的小姑娘在他看不到的深宫里被迫长大。
欣慰的是她已经成长速度。她已经在向一个帝王的方向迈进。
“伯爷,既然有了这个路线,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漕帮来追查?”
慕容大娘子曾经是个匪首,她的师兄现在在漕帮中做二把手,有这层关系在漕帮还是要卖她一个面子的。
肖炀却摇摇头:“既然是走水路,那和漕运肯定是脱不开关系!主管漕运的漕运司现今主事是左相袁超的门生,若是查出来真的是漕运司监守自盗的话,左相恐怕也坐不稳他的位置!”
“伯爷这是要卖左相一个人情?”
慕容大娘子将肖炀从椅子上拉起来,牵着他的手走到桌边,桂嬷嬷带人已经摆好了早膳,两人净了手坐下用膳。
“我的人情岂是那么好欠的!左相这人自诩清风明月般潇洒,崇尚谪仙。我这人就是有这点小毛病,当我俗务缠身的时候,见不得别人太舒服!”
慕容大娘子嗔了他一眼,将肖炀爱吃点心放到他碗中。
“伯爷这是自谦了,您呐,就算是自己无事一身轻的时候,也爱看别人麻烦缠身的模样!”
肖炀点头笑:“知我者,夫人也!”
今日休沐,早膳后,肖炀写了个封信让肖禄送去左相府,他自己饭后和夫人在花园中消了一会儿食之后便回房补眠去了。
肖炀睡的自在,左相袁超看到他送过去的信之后,烦躁的在院子里转了三圈。
左氏听闻之后,从后院来到左相的书房,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肖炀!”袁超憋了一肚子的话,见到左氏顿时便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一顿哔哩啪啦的说。
左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袁超,她先是有些错愕,继而便弯了嘴角,待袁超停下,她给他递了被温茶。
“夫君喝些茶润润嗓子吧!”
袁超接过夫人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夫君和肖大学士倒能称的上知己!”
袁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
“我怎么会和那只狐狸是知己!”
左夫人也不点破,将左相喝完的杯子续上茶水。
“明日我去伯爵府拜访一下伯爵夫人,听说慕容夫人正打算为府上大公子相看合适的姑娘,我这是倒是有两家合适的,正好明日跟慕容夫人说一说!”
袁超自然明白夫人的意思,便点点头,管事从外面走了进来,说是有事禀告老爷,左夫人便带着丫环婆子们回后院了。
“大人,右相府上给您送来一封信!”
“今日倒是一个两个的都想起了我!”
袁超将信接了过来,让管事下去之后回到书房了,将信拆了开来。
右相岳中甫在信中说的也是关于漕运的事情,只是内容的深浅不同而已。
袁超将两封信摆在一起。岳中甫是这次盐铁案的主事,他此刻写这封信来,和肖炀的目的不同,他是来要袁超协助的。
两人都已经想到了丰州的盐铁是通过水路运到玉州,再流转到狄人的手中,而漕运司的主事章弘之不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他都难辞其咎。若是不知情,则是监管不力渎职不为,若是知情,则是贪赃枉法罪该当诛。
“来人!”
立刻有长随在门口应答:“大人!”
“去右都御史府上,请钱大人过来!”
“是!”
漕运司衙门,主事官章弘之焦躁不已,他将自己关在办事的差房中已经半日了,外面的吏胥已经请示好几次了,他都将人给打发走了。
“砰砰!”门上又传来敲击声。
“谁啊?”他烦躁不已的问。
“大人,是小人何曾!”
门外是他手下吏胥何曾,这个何曾是每日在漕运码头上与来往商船打交道的人,是个油滑机灵的人,头脑也是特别的灵活,平日里也是惯会迎合上峰的喜好,所以很得章弘之的看重。
“什么事?”
章弘之打开了门,何曾立刻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那边又来了一批货!”
章弘之大惊:“怎么这么快又来一批?那批货走了不过才两月不到吗?这么频繁,怎么能瞒过京师这么些人的眼睛?他们这些行商不想要命,我可不想陪着他们死!”
何曾见章弘之发火,立刻小心的安抚。
“大人消消火,别跟那些商人一般见识。他们都是些没见识的,哪里知道这些。我这就回去将他们都骂回去。大人莫要生气,这眼看都快进入五月了,天气也燥,我让茶水房给大人送些解乏饮品过来,再用井水给大人浸些果子送来。
一番做小伏低之后,章弘之平静下来。他转身进了房中,又对着何曾招招手,示意他也进来。
何曾立刻跟了进来,麻溜的将门给关上。
“大人,您这样,莫非上面已经知道了?”
何曾一想到朝廷知道漕运参与了行商们私贩盐铁的事情,顿时便白了脸色。
“瞧你那胆子,也就米粒那么大!”
章弘之实在瞧不上属下的这般模样,语带不耐的说道:“不要吓唬自己,朝廷还不知道!就算是朝廷不知道,这货也不能走的如此频繁,这样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明远伯重新回到朝堂,现在正是他表现的时候,若是我们让他瞧出什么端倪来,凭着我和左相的关系,姓肖的绝对会追查到底的!到时候才是真的完蛋了!”
何曾一听朝廷还没有追查,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又听章弘之的意思这次的货走不了,表情中便带上了一丝的不舍来。
他砸吧着嘴巴开口道:“那边说这次能提到四六呢!往日那群行商都抠唆的要死,最高也不过二八!这可是翻了一番啊!”
“四六?”章弘之也动了心,“还是运到玉州?这次怎么提了这么多?”
何曾见上峰也心动了立刻又凑过来加了把劲。
“是啊!还是那位王老板!他说那边催的紧,想要快点走货,所以这次的报酬就高了!大人您看咱们要是走这次下半年咱们不走也可以了,上次您不是看中了品香斋的秀姑娘吗?若是走了这趟您别说给秀姑娘赎身,就是给她在城西买个宅子都尽够了!”
章弘之越发的动摇起来,但是他还是没有松口。
“我再考虑一下!”
何曾立刻点头附和:“大人说的是,这件事还是需要谨慎些为好!”
皇宫,藏书阁。
大夏皇宫的藏书阁是一座独立的宫殿,大约有二十多间房,每一间房都摆满了从各处收集而来的书籍。
最近一段时间,这里成为我最爱来的地方,一日里有半日都消耗在这里。
静思打趣我,从前读书的时候都没有见我这般的用功,若是先生们看到我今日这般的用功读书,定要惊掉下巴的。
虽然静思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是我昔日读书时候还真的让先生们操碎了心。
我从藏书阁里找到了一本名为均田策的书,觉得这个书名很熟悉,我以前好像读过。翻开扉页,发现写书的人也是熟人。
“静思,张老先生可还在我们府上?”
“是张循先生吗?老先生还在我们府上,老先生本就无儿无女,伯爷说了要给老先生养老送终的!”
我点头,刚想说什么,纪肆走了进来。夏夜去玉州之后,纪肆便接替了他的平日的工作。
“怎么了?”我一边翻书一边问纪肆。
纪肆躬身道:“娘娘,鱼儿还是没有上钩!”
“哦?”我扫了一眼书页上的内容,“那就再加点饵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