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堂

“这座鹿鸣堂还真是气派！”白蕊儿感叹着说。

“三位学子请入座。”花芷摇和白蕊儿、雪冰月一起走进这间书院中最大的学堂。

满座学子已济济一桌，在书桌后小声交谈着往纸上勾画。瞧见满堂学子没注意到她们，雪冰月顿时松了口气。“完了完了，今年我的课表时间一团乱麻，看来不得不选文先生的算学课了。”

“那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去年文先生的天文课一路好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转了性。未曾想最终考核时……”两人之间有一阵压抑的沉默，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唉。文先生看似一派和气，实则性格乖张，也不知文家人平时过的什么日子……”

“慎言！”

“咳！没事的。我早听说文先生今日要去宣京视察产业，不在书院中。”

“说起来，文先生身为大景第一金商世家之主，也不知为何要来明雍教书。”

“不过文家与大公主有姻亲，不知此事是否与大公主有关……”

“各位学子请肃静，司业先生就要到了。”

听着两人压低声音的评论，花芷摇从课表中找到了那个名字“文思宥……”花芷摇小声低喃着这个名字。“怎么？摇儿你也对天文学、算学、瞬记感兴趣呀？”雪冰月凑到花芷摇身边低声问，花芷摇未来得及回答，就只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

“书院之地，为何如此喧哗？”

“陈司业来了！”也不知是谁提醒，满堂学子顿时安静了下来，仔细听着陈司业说话。

“这鹿鸣堂是多少大景名士讲学之地，可我刚才进门时，却像进了闹市！这般行径，如何配称我明雍子弟！”花芷摇听了默默无语，其实方才……也并未有多吵闹。而座中弟子都是名门之后，怕也没受过这般训斥。

“切！这般死板刻薄，真是耀武扬威啊！真是到哪都没变！”雪冰月不满的小声说着。花芷摇一听到，立马拉了拉她，示意她别说了，可惜来不及了。虽小声，陈司业黑着一张脸从台上下来，一步步朝着雪冰月而去。

学子们的视线随着陈司业投到了雪冰月身上去。满脸都是吃瓜的模样，第一天来书院，就敢顶撞死板严厉的陈司业，这人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他们倒要看看，到底谁这么有勇气？顶撞陈司业的是，一名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的紫白发少女，少女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陈司业正向她步步逼近。即使是有人提醒了她。

待众学子看到雪冰月的血瞳时，双眼瞪大，眼珠子都快要掉下去，在众学子之中，有的学子马上就认出了她就是山门前那个位桓家挺身而出的雪家家主，但因她的发色、容貌都发生来改变，故而有一丝不确定。

没等仔细辨认那少女是不是山门前的雪家家主，一声惊呼骤然响起“血瞳？！她是雪家人！！”

“雪家”这词一出，整座学堂一片哗然，人人都在讨论着雪家一事。陈司业也因“雪家”这两个字停住脚步，定定的打量着仅有五步之远的雪冰月。

雪家人最明显的特征是白发血瞳。血瞳色泽越是深，与之对应的，他/她的身份越高，而这般的血瞳……她是雪家家主！雪家重现于世这实在是太骇人惊闻了，况且还是雪家家主。

看样子，这天是要变了。

“眼里不错嘛！本以为只有位高权重的世家和皇室知晓我雪家，没成想，竟还有人知晓。”

花芷摇暗自腹诽。你这不是打脸了吗？刚刚不还很自信自己的仪容之术。就算你易了容，只要你的血瞳还在，这天下就没一个人认不出你是雪家人。

“擅自非议书院司业，你可知有什么下场？！”司业一声大吼，吓得满堂的学子都不敢吱个声，他们偷偷看了司业一眼。司业的神情怒火朝天，仿佛能随时喷出一团火似的。

即使搬出雪家来，也丝毫不能影响他。也是，差点都忘了，司业是不管你什么身份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只要你犯了错，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想到这一层，学子们怕连累到自身，通通都各自回到座位上继续选课。

“学生哪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况且，学生也没指名点姓说是谁？您这样……可叫学生伤心了。再说了，学生说的就一定是书院里的先生们吗？”

“说不定是哪本话本子里的话，您要怪，也该怪那写话本子的主。我的对吗？摇儿、蕊儿？”

雪冰月边说边朝花芷摇和白蕊儿使眼色，她们愣着地点点头，人还没从雪冰月的话中反应过来。一众学子本已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课表上，但因雪冰月的话，再度看向了她们那边。

明明是司业占了上风，人人都这么认为，可一个转眼，就落了下风。有的戏看了！司业会怎么回答她，他们可好奇的很。

司业哑然无语，竟是被堵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一幕绝对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观啊！身为书院的司业，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说得答不上话来。今天这一出，雪冰月可就出名了，没有谁会忘了她。

记得最牢的，肯定非司业莫属。让他这般出丑，估计是会一辈都不会忘的。哎！雪冰月以后的书院生活，堪忧啊！

最后，司业来了个转移话题的法子，解了当下困境。“有时间说这些，你们选课单填好了吗？”司业既是对着雪冰月她们三人说，也是对在场每一位学子说。闻言，那些学子立马收回看戏的目光，全身心投入到选课中。

司业走过来，看到雪冰月的选课单时，脸色一愣，欲说教雪冰月一番，但因花芷摇坐在她旁边，便也看到了她的选课单，虽未填完，但恰巧与雪冰月所选的课中有一些一样。

便计上心来。对书院司业不敬，还助纣为虐，该让你长点记性了。花芷摇瞧见司业盯着自己的课表但发呆，开口道“……先生，学生选的课，可有何不妥？”

司业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花芷摇心中忽觉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和雪学子的胃口不小啊！”

鸦雀无声的鹿鸣堂中，众人的目光随着司业的一句话，落到花芷摇和雪冰月身上。“你们想文武兼修？”

花芷摇是想文武兼修没错，但自己还没填武系的课程，怎么就成文武兼修了？她不自觉的瞥了眼雪冰月的选课单，心中明了了。

敢情是司业说不过雪冰月，拿她来撒气，本来她是想解释的，但是司业也没说错，她确实文武兼修，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敢问先生，明雍可有规矩不许学子选双科课程？”

“呵。你们两个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

“诸位，借这位……花学子的豪言壮语，告知尔等一事。明雍课业，分为文武两系。当然，书院中也有兼修的机会……只为顶尖的英才而设。”

“若要文武兼修，须通过书院中特设的考核。”对面的红发少女眼中一凛，正欲举手，却被司业挥手阻断。“若还有此心志的学子，此刻便带着玉牌去后院接受考核。若能在开学祭礼前通过考核，方能有文武兼修的机会。”

司业话音刚落，以桓媱为首的几位学子便一一起身，对司业行礼后向后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