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有时我是一个人渣。
我抛弃了自己的爱人,抛弃了自己的家庭,抛弃了我曾经视如珍宝的东西。
我很早之前就感到厌烦,于是出轨,外遇。
若是对方安安分分,那我可能也不会怎么样,就好吃好喝地供起来呗。
可对方偏偏不满足,总是罗里吧嗦嘱托一大堆完全没必要的小事,总是疑神疑鬼问东问西。
我真的好烦啊。
可能离婚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明明都已经说了要离婚了,那人还多此一举给我庆生,给我做饭。
当然,这些东西最后都进了垃圾桶里。因为本来说好了那天签字办妥的,结果有人要给我过生日,给我准备了惊喜。
那我当然是奔赴惊喜去了。
我才不会承认在生日那天离婚是我的恶趣味呢。
当然,后面我也想起来了,那天同样还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至少,当时,我就是那么认为的。
后来秘书告诉我,那人病倒了,很严重。
我忽略了那一刹那的惊慌,只觉得对方是在耍手段,拖延着不想签字。
哈,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妥协吗?那也太小看我了吧。
后面秘书又去了,只说对方签好字了,没有过多纠缠。
我再次忽略了心底的不爽,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些什么。
啧,后面几天证明,我确实高看对方了。
说什么不再纠缠,还不是一次又一次堵我,痛哭流涕,死缠烂打,丑死了。
我当初究竟是什么眼光啊,竟然会与这样的人结婚。
幸好现在离婚了。
我自由了。
……
记忆里,当时的我真的是个人渣啊,当然我也有渣人的资本。
只是,当时不曾注意到的,亦或许是我自己刻意忽视的,那些微妙的悔恨,愧疚,心虚……此刻却是如同附骨之蛆,如此鲜明,如此清晰。
我后悔了吗?
——我不知道。
我愧疚吗?
——我不知道。
我还爱着我曾经的宝贝吗?
——我依旧不知道。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在这梦里,这对于我曾经的爱人,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都能算是噩梦的记忆里,我眷念不已。
因为只有在这全是刀子的玻璃渣里,我才能鲜血淋漓地感受到我的挚爱。
即便当我苏醒,这梦境就会破碎,这记忆就会丢失,但是没关系的。
我沉溺于此,即便痛苦,依旧快乐。
可惜,天亮了。
……
我后面渐渐能够感知到这个世界了。
视听嗅味触,开始引领我重新回归世界的怀抱。
我试着打探自己的身份,试着窥伺过去的生活,试着了解现在的处境,不过没人搭理我。
明明那天还很焦急,很关心我的,现在却如此冷漠。仿佛我是一个禁忌,一个支离破碎的瓷器。
他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却绝口不提与我有关的一切,导致我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
啧,可恶的人类,虚假又无情。
我早晚会知道一切真相的。
我是如此笃定。
而答案,很可能就在我日复一日的梦境里。
就在我遗失的记忆里。
或许,等我窥破真相的那一天,就是我死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