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八月,雨水稀稀拉拉的落在窗外。
连月多雨,医院里一片灰白,咳嗽声和哭泣声此起彼伏。
重症监护室里,一个男孩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想在死前的最后时刻多看看这个世界多看看他的亲人。
床头柜上放着他没吃完的白米粥,粥里还混着他吐出的血,如冬日白雪中的点点红梅。这些天来母亲总是眼眶湿润的劝他吃点饭,可惜他一口都咽不下去。
他听到母亲与妹妹的啜泣声,他无力安慰。这些天来痛苦陪伴着他,如影随形,仿佛有万根灼热的利刃搅着他的身体,像是恶魔临死前都放不过他。
恍惚间他听到一声轰鸣,如巨石被撞开来,耳边变得嘈杂不断,似来自远古的低语,又似近在咫尺的呢喃:
“走啦走啦,快走啦”
“我要去投个好人家……”
“这一辈子我绝对不要谈恋爱了……”
“饿……好饿……”
“我想做有钱人……”
“不求别的,只求平安”
他听着这些不可思议的声音,好吵……人死前会出现幻听吗?
他想起了什么,释然一笑,对母亲说:“妈妈,阎王爷来收我了……”母亲双眼通红,却还是温柔的笑,轻抚他的头:“那要乖乖的听阎王爷的话。”
他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算作对这短暂一生的叹惋,心电图终于停下。妹妹哽着嗓子喊他:“哥哥……”母亲轻轻的说:“我的君泽啊,下辈子好好活着。”
陆君泽的魂魄浮在半空中,他看着自己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意识到自己真的死了。窗外桂花开的正好,而他似乎很久都没有闻过真正的花香了,毕竟很多时候的花香都夹杂着血腥味。
耳边嘈杂声仍在,陆君泽低头发现自己还有一小部分魂体在身体里,所以自己算死了还是没死呢?
他试着将自己的魂魄抽出来,而越抽出一分,便越感觉到拥挤,耳边的嘈杂声音陡然间增大,无数来自地狱的恶鬼嘶吼尖叫着,震的耳膜生疼,他终于抽出魂体,正思考自己该去哪,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拉扯,就像是在一堆忙着去菜市场抢购的大妈群中的手足无措,这股力量十分强大,震的他肝胆俱裂,差点一口凌霄血背过气去,他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抱着他。
怎么回事,我没死?
这女人是谁?这荒郊野岭的是哪? 为什么我会在她怀里?
那女人抱着他快速前进,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传来,像是还有人追杀他们
渐渐的女人跑不动了,她几天前产子,身子没恢复
“不能死在这里,至少我的孩子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世界……”
孩子???什么孩子?不要乱认亲啊喂!!
然而这时某人才注意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才出生几天大的娃娃
我这是重生了?
还没等他感叹开局就这么刺激时,他的母亲便将他藏进了草丛里,将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吊坠放在他旁边,不舍的吻了吻他的额头,便离开了。
陆君泽:???这熟悉的套路,我走的是认祖归亲的剧本?
他从灌木丛的缝隙中看到他的母亲离开后向着相反方向离去,很快,一群人追了上去,领头人还说着死要见人活要见尸的话,他们穿着道士的衣服,长得却是五大三粗,丝毫没有道士应有的风骨,陆君泽静静的观察了会儿,发现他们无论是行为习惯还是说话语气更像是江湖人士。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回来了,没有多出任何一具尸体或是活人,陆君泽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因为他们说:
“小娘们性子挺烈,宁愿跳崖都不跟我们走”
“这下,主子要的上古神血泡汤了”
“那可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必死无疑”
“还是想想怎么跟主子交代吧”
陆君泽的心沉了下去,他的母亲跳崖了?所以他成了孤儿?那个坠子成了母亲的遗物?
方才好像还听到了母亲是上古神族?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看向那个玉坠,一块系在蓝线上的玉石,晶莹剔透,蓝色中混一丝紫色,仿佛在流动一般,与前世见到过的玉坠都不同,简约却精致,玉坠一角隐隐刻着一个熠字,极小
不过他浑然不知周围正有一只老虎虎视眈眈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