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夏小院内,风雨交加,暗沉的天空中不时闪过道道惊雷。
雨水顺着柳溯溪的发梢滑落,一帮人押着她,她的衣衫已被雨水打湿,狼狈不堪。一旁的缓儿早已昏过去,被拖在地上,毫无知觉。
站在大门口的华丽衣裳的女子,正是何雪,她掩着唇,扶着另一个素衣少女,安慰道:“玉珊莫要哭了,娘也伤心啊,若不是为了保全柳府,又何至于此……哎,玉珊也该明白的,一切的一切只能怪你妹妹命不好了。”
柳玉珊红着双眼,看着地上被压制住的柳溯溪,悲伤道:“娘,若真的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但溯溪终究是我的妹妹啊,我终还是不忍的,还请娘让我与溯溪说几句话可好,我不想妹妹走了,却无人圆。”
何雪双目无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若细看还能发现她似有似无的挣扎。
她僵硬地温声道:“玉珊还是太善良了,罢了,你与她想说就说吧,不过若她敢伤害你,我定也不会轻饶她。”
说完便示意那几个下人,跟自己出去了。
柳溯溪撑起身子,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姐姐,还有这几日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冷冷地看着“柳玉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姐姐,还蛊惑阿娘?”
“柳玉珊”皱了皱柳眉,伤心地道:“妹妹怎么会有如此想法,我不就是我吗?妹妹这是被吓傻了不成?”
柳溯溪摇了摇头,而后慢慢站起,悲愤吼道:“你不是我姐姐,我很确定!姐姐明媚大气,从不会像你这般小家子气,而且从气质上你们就有所不同,若是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你们的差距。”
“柳玉珊”见事情败露了,也不装了。
她从刚才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变成了邪气四溢,慢慢向前挑起柳溯溪的脸,凶恶地道:“想知道你姐姐怎么样了吗?她被我吃了,就和你阿爹一样,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柳玉珊”大笑:“恨吗?恨的话就来杀我呀,毕竟你的阿娘还有这柳府中的所有人都只剩一具空壳了。”
柳溯溪闻言,双眼通红,满是恨意地从袖口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一刀刺向“柳玉珊”,恶狠狠地道:“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柳玉珊”轻松躲过柳溯溪的刀,笑道:“我可舍不得杀你啊,这么好的根骨自然是拿来练尸了。”
说完便倒在了地上,瞬间变脸,大叫道:“妹妹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你还在恨我吗?是那位仙师说的,你才是最适合的,不然我宁愿自己上,也坚决不让妹妹受半分伤害。”
门外的人在听到叫声的时候,就立马跑了进来,对于刚才二人的对话似乎都没有听到一般。
柳溯溪的娘见她拿着刀刺向摔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一副要昏过去的“柳玉珊”,怒火冲冲地向柳溯溪扇了一巴掌,然后示意那几个下人将她绑了。
她才一脸紧张地跑过去扶地上的“柳玉珊”,心疼地道:“玉珊啊,都说了让你别太善良,你看看,她都要杀你了,又何必呢。”
“柳玉珊”靠在柳溯溪的娘身上,小声地哭泣道:“可她终究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啊!”
柳溯溪的娘淡漠地看了一眼柳溯溪,道:“你们几个听好了,从今日起,柳府只有大小姐一个人,我也只会有一个女儿,那便是玉珊。”
众人应道:“是,夫人。”
柳溯溪满是恨意地看着被“阿娘”护在怀里的“柳玉珊”,只觉得满腔的恨意无处可发泄。
“柳玉珊”推开“何雪”,一步步往前走到柳溯溪面前,低头耳语:“这戏唱得如何,身为戏中人的唯一活人。”
柳溯溪用力地挣扎着,可惜没有一点用处。
人在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失语,现在的柳溯溪便是这样的,她现在只想把眼前的人撕碎。
“柳玉珊”笑得一脸嚣张,道:“想知道真相吗?”
说着也不管柳溯溪那吃人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柳府遭此一切,可都是拜你的亲亲表哥所为哦,毕竟为了成为仙师,他可是将这一整个柳府献祭给了我呢。”
柳溯溪现在整个理智只剩下杀死眼前这个东西。
“柳玉珊”起身看着狼狈不堪的柳溯溪,道:“恨吧,恨吧,记住这个感觉。”
说完转身便走了。
何雪无神地看了一眼柳溯溪,理也没理,就吩咐一旁的下人将柳溯溪送去给那所谓的仙师,随后自己便也离开了。
柳溯溪望着走远的两人,闭上了双眼,心中的恨意越烧越旺,理智早就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断了,现在的她只剩下恨意支撑着对生的希望。
暗沉的地下室内,少女浑身是伤地被绑在血池里,一旁一个疯了一样的老头念念叨叨地道:“成功了,成功了,我终于练成了,哈哈哈。”
柳溯溪双眼满是麻木,如同一具尸体,静静地被绑在血池内。
忽然就在此时,一道诱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就不恨这些人吗?他们每日让你受的这些苦,你就不想还回去吗?还有你姐姐的死,还有血池里面这些无辜人的仇,你就不想报吗?”
柳溯溪淡淡起唇,道:“想,以我的实力,我有命报仇吗?况且,我现在已经不人不鬼了,还受人控制,即便报了仇,我又该如何呢?”
“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为你实现一切,只要你与我缔结契约。”
柳溯溪低头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后来我将那所谓仙师的灵魂一点点碎,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那碎的不能再碎的灵魂拼好再碾碎,如此十几次后,他才魂飞魄散。”
柳溯溪阴测测地笑着道:“我虽然修为比你低,但是鱼死网破的话,你恐怕也会重伤的,你也想试试吗?”
说完,眼前的一切开始碎裂。
那道声音不可置信地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把你的记忆封了,为什么你还可以这么清醒?”
柳溯溪抬起头,原本一张腐烂的脸变成了它原本的样子,随后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道:“或许在幻境里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清醒了。当初弄死那玩意儿之后,我便因为受反噬,失去了这段记忆。能再次让我体会这种恨,真不愧是元婴期的鬼物。”
黑雾不可置信,之后幻境便破碎了,柳溯溪也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