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断离了枝条，被风吹落在房间里二人脚边。
“……”尹谦歌正觉得无聊，就被一通电话叫出了房间。
被锁在房间的金宇生，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望向窗外欢歌雀跃的小鸟。
打量房间里的四周后，将目光锁定在一架盖着白布的钢琴上。
金宇生看着贵重的乐器觉得好奇，便起身朝它走去。
这样的乐器，他虽然不止一次接触。
并不是因为范梓琼残存的记忆，而是他前世的身份和工作。
即使他从来没有亲身弹奏过，只是远远的看着别人静静地坐在它面前，手指欢快且飞速地跳跃在每一个琴键上。
悠然自得。
无聊的歪坐在钢琴椅上，触摸着白色钢琴，轻轻划过它之上的每一块黑色琴键，惊醒了同样犯困的系统。
“记得这小孩儿还会玩音乐？系统，我需要他的记忆。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呢。”金宇生也不怕被人听见，开口跟对面的空气说话。
系统：……你要做什么？
没个正经坐姿的金宇生：想试试看。听听音乐。
他虽然也确实很想听听，范梓琼的琴艺如何。
不过，这副身体的主体思想和主导权，早已经不再属于范梓琼了。
就算他还能保留灵魂，也只不过是一个残留一点眷念的孤魂。
这样的他控制不了这副身体的。
金宇生这家伙，怎么看都是没有音乐细胞的门外汉，怎么可能用别人的记忆去弹一首曲子？
系统即便开通了利用记忆的权限，这家伙也不可能弹奏出像样的曲子。
自娱自乐的金宇生倒是很高兴。
从来都没碰过这么贵重的乐器，从来都没好好享受过音乐，今天竟然能为自己作曲一番。
“米——多——发——”
生硬地念着脑海里，范梓琼老师教过的乐理音符，金宇生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地嘿嘿直笑。
系统君无语：……这家伙还跟着念？！简直就是魔音穿耳。
他个外行人都知道，金振宇嘴里念叨的和琴键上的没一个准确。
金宇生只能跟着脑海里的感觉走，纤瘦修长的手指在每一个近身的琴键上跳动着，每一个音符似乎都有着动听的故事。
这让还想找词语吐槽的系统一怔。
琴键的音色并没有因为时间的遗忘变钝，清亮的乐符宛如在跳白天鹅的少女。
这首曲子，就好像在歌唱着一首动人的情歌，欢喜，又雀跃。可却在中间部分，渐渐开始变得低落。
前面琴键上的音符是低沉的，厚重的。
到了后面的段落，音色渐渐更为低沉，就好像无力的诉说着什么，本以为要以“忧伤”的音符结束这首动听的曲子，却又在最后一小段的尾声，一下子变得喜悦，高亢。
像在诉说最后的胜利就在眼前，很快就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最后，最后有五秒的音色重重地落在了前面第八个白色琴键上，宛如悲鸣的鲸重重地沉沦在深海之中。
系统感叹：难道这就是天赋吗……
金宇生却并没有表现出很享受这次弹奏，他不懂音乐，却也从中听出了，这是范梓琼遇到司泽前后的心情变化。
在这段低沉伤感的乐章里，那段最低沉的诉说，就好像在宣告死亡。
范梓琼……他的残念太深，也影响到了这记忆中的编曲嘛？
系统君正想大大称赞金宇生的才华，却被某人无缘无故地一句骂给整得一怔。
“靠！特么的！”
系统：……突然骂人做什么。
金宇生：还不是这小子阴魂不散啊！死了还编曲！
系统：……？！
。。
傍晚五点半，司泽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
尹谦歌朝他走来，跟司泽报告金宇生的状况。
“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不过你离开二十分钟后，他动用了房间里的钢琴。”
“钢琴？”
司泽一边听，一边往楼上走去。
“嗯。弹了一首曲子后就一直没动静了。门口和窗户楼下都让人看着，应该还没逃跑。”尹谦歌接过司泽递过来的车钥匙，目送他上楼。
尹谦歌：千万不能上去……不然要被挨一顿骂。
那可是司泽最爱的钢琴。
司泽脱下风衣，搭在肩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了某人坐在他的钢琴面前，仰着头发呆。
“在想什么？逃跑的事？”司泽上前，一把拽下金宇生，“随便动别人家里的东西，就是你父母教你的？”
“……啊？”金振宇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被人揪着耳朵。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司泽：“我没有父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司泽看他精神不振，松了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没事。就是想，报仇的事。”
木纳的金宇生脱口而出，毫不避讳。
毕竟跟系统聊了那么久，脑子还懵懵的。
十几分钟前。
［金宇生：系统，你的能量竟然是有限的，那我应该怎么帮你恢复？
系统：……把这小子的体质提升，替这小子复仇，完成系统任务，也是可以给我加点能量原的。
金宇生：就……这样？这么简单？
系统：怎么可能？这么一点任务只能换一点能量。
只是任务还没发放我就提前超支了。
做任务，能给我的等级提升，能量也就会得到提升。再者，还要获取别人的信仰，我的能力可以突飞猛进。当然，这副身体也能够得到升级和改善。
金宇生：……信仰？你拿我当什么？神？
系统：……够自恋。你现在的身份是落魄乞丐，呆在司泽身边才有机会翻身，你身边有他……说不定，事情会好办些。
金宇生：没有别的办法吗？
系统：暂时没有。但是，只有得到信仰之力，我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给你需要的帮助。
金宇生：信仰之力是什么？要怎么得到？
系统：按照他们现在的做法，信仰之力就是利用艺能获得追捧者。不过，你必须上电视。
金宇生：……我低调习惯了，在别人面前没那个信心。
系统：得了吧。你前世的丰功伟绩，我这里可是有一些记载！这比交易，你非做不可。
金宇生：我再考虑考虑吧……］
“报仇？怎么，范梓琼的死跟什么人有关系？”司泽见其如同丢了魂的人偶，开始套话。
被系统暴揍了一顿灵魂，惊醒的金宇生：……大哥你这套话还真明显。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对范梓琼的尸体感兴趣。问那么多你会帮吗？”金宇生冷笑。
被反驳的司泽哑口无言。
他是有想帮忙过，但是这所私立学校情况特殊，况且欺负范梓琼的小混混还跟他舅舅要破的案件有关联，不然早就派人暴打一顿了。
“出去吃点东西。”
“我的长相不允许。不然早出去浪了。”金宇生摆了摆手，“不然你帮我带回来？我会留在你家打工。”
司泽闻言哼哧直笑。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小孩儿。
赖在别人家还对这家主人吆五喝六的。
“你不是会变脸吗？”
“……那叫易容术。”金宇生托着脸辩驳，“变了太多次，变不出来。”
这是实话。
系统的能量值临近负数，已经不能再发动这项功能。
剩下的还要留着系统自己用，现在这具身体也消耗了他太多能量源修复。
胃和肠子修复好了，肝脏肺部还不能完善功能。
怕摔得很。
现在的他跟那些精美但不经摔的陶瓷人偶别无二样。
金宇生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会儿，提出要求：“你能借我点钱吗？”
“做什么？”诧异的司泽质问。
五十多分钟后。
“奶奶，谢谢您的衣服，下次我一定会来您这里多找找你，过来这边玩。”金宇生拉着老太太枯瘦的手，笑脸盈盈。
远处的司泽看着他用他熟悉的人的脸笑着，用着那人的声音说着他们这儿的方言，神情凝重。
金宇生面对这么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他愿意多待会。
他提着一大袋的面食和营养品，把东西递给她，笑呵呵地跟她道别。
“哎呀！你这后生仔，送这么多东西给我做什么？！有钱不好好留着上学，乱花这钱给我有啥用？拿回去拿回去。”
“你留着吧。你孙子这么贵重的衣服送给了我，我爷爷让我带着留给你的。”金宇生随便搪塞了个理由就跑开了，可他并没有径直走到司泽身旁，反倒远离了他，在老太太目送中拐进了巷子。
躲在巷子里喘着粗气的金宇生开始跟系统谈判。
金宇生：帮我查查凶手的关系和住处，试试看能不能在学校外处理他。
系统君：好处？
金振宇：我帮你提升等级。
系统君：成交！
而这时候的司泽，用短信跟手机对面的手下联络。
他早就察觉到附近有一群巡逻的警察，没想到那小孩儿竟然也能发现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人。
那边收到消息的黑衣人震惊：老板竟然跟我发短信？！
短信内容是关于司泽发出的位置，让他们假装混混引开警察的注意力。
黑衣人又一次震恐：不会是因为那个小孩儿吧？！
。。
司泽带着带了帽子的金宇生回到范梓琼的住处。
警察们因为工作关系打算换班，现在楼下都是他们的人。司泽跟他们打了个照面，说是要来看看现场。
警察们见是熟人——杜队长的侄子，便放行了。
他们向来知道司泽身后有个帮忙打理公司的随从，只是见换了个身材瘦小的人，没有多问。
“您好，我是313号房房客的双胞胎哥哥，我来收拾我弟弟的东西。”这独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烟嗓大妈只是给了他一记冷眼，冷哼一声，便给了他开门的钥匙。
他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大妈说了一段话：“哼！还双胞胎呢！我可是听说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可准了，你弟弟死后，你怎么不早点过来。
你弟弟被别人欺负，到处都是伤，你到好，白白净净。以后都别来我这儿住！晦气死了！”
金宇生猛地回头瞪着她，被司泽认为他有点恼羞成怒。
虽然说的并不是他，可是曾经的范梓琼也没少被她恶言相向地数落。
表面上对谁都好，但是暗地里却嚼舌根。
范梓琼却依旧觉得她是受人尊敬的长辈。
司泽也知道这大妈对范梓琼的坏，但是他默不作声，拍了拍金宇生的后背，安抚他欲要爆发的情绪后，便带他走了。
司泽走在路上安慰他，撩弄着他的软乎乎的头发：“别生气了。有她这种房东，这里的租客只会越来越少。”
系统汗颜：认识才没一天，就对金宇生动手动脚。
金宇生见状一愣，随后低着头不说话，转身去开锁。
进去后，因为拉上警戒线的关系，几乎没有被动过，依旧很杂乱。
他本来想要收拾一些衣服回去，但是被司泽阻止了。
“你回去，我给你买。”司泽说完，又想到什么，“只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帮你解决。”
系统嗤笑，调侃：金宇生，你行啊，一天就攻略了任务对象。
金宇生呵呵干笑：大家都在利用彼此，算个屁攻略。
“别说了，回去吧。”
金宇生可不敢多留在这个地方。
既然什么收获都没有，那就回去了。
更何况，这里已经重新安装了监控设备，现在系统又无法屏蔽，多待一会儿，多说一句，迟早暴露无疑。
范梓琼他奶奶送他的生日礼物还在，还有些他想带走的衣服和书籍。
只可惜……留给范梓琼那部按键手机不见踪影。
出了公寓楼，看着所谓小区的牌匾，金宇生理了理帽沿，跟在司泽身后。
“怎么了？”走着走着，发现本来走在前面的司泽停下了脚步。
司泽看到了前面有几个他见过的小混混。
那几个都是跟范梓琼同个学校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进入那个私立学校，但是他怕他们认出身后的“范梓琼”。
他记得……有一个黄头发的混混，是他们的头目，名叫林威。
站在他身后的金宇生也察觉到了异样。
看着在小区附近逗留的小混混们，也大概猜到他们此行的目的。
估计想要销毁证据。
不过可惜，警察们已经回到了岗位，继续在房间里勘察还有什么东西。
所以他们才会等待他们换班的时机，想趁机溜进去。
这时候，脑内传来了系统君的信息：哔——
系统：获得提升等级的任务。是否接手？
金宇生：说吧。
系统君：替范梓琼报仇，“销毁”混混头目黄毛和他的小跟班。
“噗嗤！”金宇生突然笑出了声，让正帮他挡住脸，面对着他的司泽有些措不及防。
金振宇抬头，小声对司泽说了一句“没事。”
然后，他毫不顾虑地拉着司泽的手，避开一群悄悄离去的混混，大步流星地前往停车地点。
现在他继续和系统对话：他们没有名字啊？
系统：这帮人不配拥有名字，反正迟早都要落在你手上，留下名字又有何干。
金宇生：梓琼死之前，可都是被他们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他的身体是我的，知道名字，又有何妨？
系统：……黄毛叫林威。
“知道了。”
司泽走在他身旁，听到这一句，扭头问：“知道什么？”
金宇生语塞。
他不小心说出声了……
正好走到轿车旁边，两人都进了车里，坐在副驾驶的金宇生回答：“知道谁是凶手了。”
“谁？”司泽惊愕。
“林威。”
系统：啧！你干嘛暴露？！
金宇生：借刀杀人，岂不妙哉？
系统：……我服！大爷，我服了您！
金宇生：现在的我还是小孩，哪能随便触动这里的法律。既然他舅舅是警察，那就让专业人士去处理吧。
系统君无语至极。
系统：这是你的任务。人头应该落在你的手上。
金宇生摆了摆手：随便是谁，反正现在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葬送前程。只要任务完成就好，谁动的手管他呢。
等到了吃饭的酒店，金宇生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他只知道自己被人拉着进了酒店，随后听到司泽非常撩人性感的低炮音：“包厢。”
接着有一段路他已经被司泽抱起来了。
服务员和系统：……这来吃饭还能这么吃的？
“喂，醒醒，吃饭了。想吃什么？自己点。”把菜单递给身旁的少年，看着他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地撑着眼睛，右手手指指了几个比较便宜的菜品。
司泽微微皱眉。
小孩子都这样？一到饭点就犯困。
服务员是个二十几岁的女生，看着这个长得偏向女生的男孩子，看见他犯困的样子，还有旁边这个男生一脸宠（无）溺（奈），误以为金宇生是个长相中性的女性。
更因为他还点了一杯热牛奶。
更加尴尬的误会是，以为他来了生理期。
“这……这位先生，请问你妹妹需要一杯红糖姜水嘛？”她知道女生在生理期会有些小脾气或者犯困的迹象，所以非常小声地凑在司泽身旁问。
司泽听到这话，隐忍笑意拍着金宇生的肩膀，见他似乎没听见，随后，满面春风，笑得灿烂。
“小妹妹，还不醒醒，有位小姐问你要不要红糖姜水。”司泽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
玩世不恭的样子令服务员的脸羞红成了富士苹果。
金宇生并不是因为这句话惊醒，而是耳边司泽呼出的热水令他难受。
“起开！别凑那么近！”偏向女声的声音响起，更让服务员脸更红了。
“怎么，勾肩搭背你都能接受，这样就受不了了？”司泽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有意无意地调戏。
他玩味儿地捏了捏少年的脸颊，笑意邪佞。
“滚！”被惹毛的金宇生拍开他的手怒骂，“讲话就讲话，再动手动脚……”
一想到自己今天的晚饭还是某人付钱：……
“在动手动脚……我就叫你爸爸了。”说完这话的金宇生耳根炸红，他毫无招架之力地泄了气。尴尬地捂着额头抿紧了嘴。
司泽见他又羞又臊，嘴里却说出这番话语，顿时笑得牙口大开。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服务员，误会更深了，她内心的波澜壮阔：原来两个人是伴侣关系……
一直在看戏的系统君：……扁桃体都看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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