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之间,剑拔弩张。
越皇后深深一叹,看着儿子满是血丝的双眼和眼下乌青的凹陷,摇摇头说道:
“你当我不知他们这些年如何嚣张?我这些年如何辖制他们的,其实你也看在眼里了。。。可孩子,这世上的人心就是这般,得陇望蜀,蠢蠢欲动。”
自子端立储之后,很多东西都不同了。
或者说早在当日皇帝登基时起,很多东西就已经不同了。
人的野心一点点滋养而起,围绕着这一尊皇位就是无穷无尽的攀附和斗争。
旧的家族倒下去,新的家族站起来,而后周而复始地循环往复,永无止息。
事实上,皇后因为挟制越氏子弟,已经在族中备受争议,只不过因她彪悍且地位崇高,无人敢在明面上非议当今皇后罢了。
太子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自己扶着案几,慢慢坐下。
以手支额,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皇后亲自给他倒了一盏茶:“拿捏外戚,本就艰难,多少聪明绝顶的王候都折在这上头,这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一切还是从长计议。”
此言不虚,太子心中清楚是这么个道理,点点头道:“母后说的是,母后,方才是儿失言了。”
“傻孩子,我能不知道你?你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好了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了,你的方良娣如今是怎样情形?她是中了何毒?”
“实在说不上来,这一回,不止是一种毒。”
之后他便将阿月的病情,同皇后仔细说了一遍。
“宫里的医官都无计可施?” 皇后听罢,亦是十分震惊:“竟是如此,真是可怕!”
“这样一来,更应当把良娣的婢子们都好好审问审问,一个小小的越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下这样复杂奇绝之毒。”
“想不到我这小小的东宫,却这样暗流涌动。” 太子自嘲一笑。
“树欲静而风不止,” 皇后则似已习惯了这般纷争:“这些年风云变幻,桩桩件件,哪个不是如此?”
母子二人相视,皆是一脸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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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沉沉,四野茫茫。
一行人疾驰在都城附近的旷野之中。
众人皆束发,覆面,灰衣,气势肃杀。
骑士们速度极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赶到了一处山脚下的宅院。
此宅寂静冷清,从外头看似乎荒废已久,高高的院墙上爬满了青苔,门前小径上堆满了落叶。
但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里头却是另有乾坤,一架巨大的葡萄藤后,是一座精致的别院,门扉朱红,青瓦白墙,各色花草点缀其间,在寂寥的冬日里别有一番风味。
为首的骑士走上前,敲了敲门,冷声道:
“是时候了。把人带出来。”
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很快就有人应门,两个神色冷漠的管妇推着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那年轻女子手足被缚,嘴里塞着布团,呜呜咽咽地不肯走,却还是被推到了骑士们面前。
骑士点点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一瞬间那年轻女子就惊跳了起来,大哭着往后退。
可眼前这明晃晃的刀刃还是一点点逼近,刀的主人压着嗓子,满是杀意的说道:“女君,抱歉了,我们也是听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