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枕星没有想到的是,月姬的饰演者月光蝶妖那种惊人绝世的美貌原来是人类也能够拥有的。
现实里月姬的饰演者名叫迪丽热巴,是一名来自新疆的新人演员。不过热巴的真人气质却是甜美挂的,没有月光蝶妖生来自带的美艳感,但装扮上月姬的扮相,再凭借她不俗的演技勉强达到了原著里月姬八分的惊人美貌与七分的杀人气场!
难道妖族确实比人类更适合娱乐圈这个花花世界吗?不然,为何相同的样貌人与妖却呈现出了如此大的差别?妖族更具备摄人心魂的蛊惑魅力,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惊艳感是被人类需要付出无数的努力才能够达到的效果。
颜控的枕星至今忘不了月光蝶妖版的月姬提裙向她飞奔而来的场景,像月光下怒放的白玫瑰,带着阵阵沁人心魂的芳香曾经随风经过她的身旁,而后暗香浮动间,佳人远去,唯有握不住的指间夜风拂过,手留余香。
……
拍完决战戏码,迪丽热巴月姬的戏份便杀青了。
枕星自费买了杀青花束送给她,热巴收到花束时表情动容,像她们这种小公司出身且没什么知名度的新人演员一抓一大把,只是个单元配角的她并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剧组准备杀青花束。
[繁花似锦,迪丽热巴未来可期❤️~]
热巴看着杀青花束上枕星手写的祝福卡片,热泪盈眶。
迪丽热巴枕星,谢谢你~
现在的迪丽热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还未消的婴儿肥更显得她青涩稚嫩,但见过月光蝶妖幻化成她成熟美艳模样的枕星知道:迪丽热巴这朵来自异域的玫瑰花并非比不过月光蝶妖这朵高仿红玫瑰,只是她还未迎来属于迪丽热巴盛放的花期而已。
李枕星好好演戏,我相信你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好演员。
迪丽热巴你也是~
两人相拥,最终拍照留念了一张。在这个形形色色连感情都可以贩卖的娱乐圈,片场诞生的友谊有时总是短暂的,但真诚永远是最打动人心的必杀技。
……
拍摄了三个多月,期间天南海北地四处取景,枕星的大师姐石婉清终于迎来了她的杀青戏份:绝情谷里,为救双男主殉道于醉生梦死泉里。
原著里属于大师兄石万倾的命运线又再次被亲妈编剧圆回了大师姐石婉清的身上,最后一个证道副本更是被亲妈编剧再次上升了一个哲学高度,她精彩绝伦的编剧功底令人拍案叫绝:果然,改编小说成影视剧这种事情还得请门儿清的作者亲妈亲自上阵当编剧,剧本才有质量保障!
……
天师道认为,人生来有两劫,生劫与死劫。
生劫认为人的痛苦源于探寻本身存在的意义:人为何而生?
属于顾凌风的劫,是生劫。身为半妖的他,一辈子都在被这个世间所不容的身份束缚。顾凌风不懂他存在的意义,他摸黑于这世间跌跌撞撞探索了二十五年的生存之道,最终在一场虚幻的醉生梦死中得到了答案。
但重获新生所付出的代价太过于沉重,是他生命所不能承受的,因为他永久失去了照亮他黑暗人生中的那轮月亮,也是他毕生的知己、道友与挚爱。
醉生梦死泉,溺入此泉者,可以了全此生所有遗憾,是古来痴情种的葬身之地,但也是绝情者的得道之所。故自愿走下醉生梦死泉,又被道友戏称为历情劫下黄泉,生死两茫茫,唯有情字一解。
醉生梦死泉里,他们经历了三生三世,洗去所有记忆,只剩下相识相知、相惜相爱与相守相依的本能,了全所有现实遗憾。
第一世,他们合乎世俗伦理。顾凌风化女,君负雪为男,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相识相知后,门当户对的两人本该顺势定下姻亲结为伉俪。但命运弄人,他们不幸生逢乱世,大背景下的小人物注定了结局不太圆满,那个日暮时分会忍不住欣喜倚窗期盼墙角那棵歪脖子树上出现惊喜礼物的顾家大小姐再也没等到那个肯为她上树摘果、下河摸鱼、田间折花,隔墙弹琴的君家大少爷身披霞光翻墙为她递上一颗代表相思的红豆。
第二世,他们相守一生。此生的他们生于盛世,偶有的命运不公也最终在人为的努力下,抗争到了最圆满的结果。君负雪为人,再次降生为天煞孤星的命格,生来克母,少年克父,青年克妻,壮年克子,老年穷困潦倒,病痛缠身,一生不顺遂,却也经历了悲欢离合,全了现实里君负雪生来感情淡薄的遗憾。可第二世君负雪的人生倒也并非大写的不幸,因为他还有一条不论他如何驱逐也不愿离他而去的白犬,最终守在他的病床前不离不弃,他病死,它老死,他们同日长眠。那条白犬,是另个他。听说他们同日降生于世,君老爷觉得稀奇,又信了一个云游道士的鬼话,至此把它养在了君家,但那条白犬生来不服管教,善吠善咬人,但极通人性,可性子疯癫,精力旺盛地时常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偶来还会偷鸡撩狗,给君负雪这个主人带来了不少麻烦的同时,也给他悲剧的人生带来了不少的乐趣。他叫它阿疯,这一叫便是五十年,一条狗,竟然为了他硬生生地活了五十年。那条白犬,顾凌风化生。
第三世,他们一人生醉,一人梦死,情字破局,却永远阴阳相隔。这一世,他们只是他们,不顾世俗的眼光、伦理的束缚,顾凌风成了君负雪此生最爱的人,君负雪是顾凌风此生最爱的人。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他们穿着大红婚服,于高朋满座间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司仪高喊礼成的那一刻,众人高声祝贺,被送入洞房的那一刻,顾凌风红光满脸,整颗心在雀跃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他的爱人君负雪。君负雪浓情蜜意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那一方遮面的红布直视到他羞红的面容。他们揭盖头、喝交杯酒、本该在龙凤祥瑞大红花烛火焰摇曳下于窗上留下交叠的剪影,但却在顾凌风本能的追问下,留下了永生永世的遗憾。
顾凌风阿雪,我是谁?
大红烛火摇曳的闪烁光影下,顾凌风笑靥如花,满心期待,君负雪不负期望,眼含深情。
君负雪你是阿风呀~
明明是那么坚定的回答,可彼此眼中重重叠叠晃映出的人影又是谁?
顾凌风阿雪,我到底是谁?
顾凌风觉得,他好像也曾这么本能地固执、契而不舍地追问过一个……不,或者是一只……
君负雪你就是阿风呀~
——你是阿疯,是一只笨鸟。
君负雪你本该是这世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风。没有人能够定义你该是什么形状,也没有人能够强留得住你。
——去飞吧,你生来便如此与众不同,自然要活得与众不同些,这辈子不落地也没有关系,风本就无需世人理解,阿疯也是一样,不是这世间包容了你,而是你包容了这世间。
君负雪阿风,我们该醒了。
——阿疯,我该走了。去哪里呀?一个梦里有风雪的地方。明年再见吗?来生再见吧。
君负雪醉生梦死泉,我已经找到了解破的方法。
——阿疯这辈子成了风呢,阿雪下辈子就别在作雪了,就作天上的云吧,这样风云相随,也不寂寞。
君负雪我是君负雪呀,生来就该掩埋这世间阴暗不堪的一切。
——没有谁生来就该如何的道理,那是吃人的言论,也是我们给自己强加上的枷锁。我这辈子虽然是只小蟪蛄,生死于夏、不知春秋是自然既定好、无法违抗的宿命,但是我遇见了你和阿雪,一只飞鸟与一株伞菇,我曾在宿命里遇见了宿命从未告诉过我的惊喜,所以不是我被宿命选中,而是我成就了宿命。
君负雪劲节不在,贞心何存?
——你们俩要好好活着。
君负雪去做风吧,带着我们的道,莫问前程、问心无愧地走下去。
——永远不要去想为什么,我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你们要做的便是接受这个结果,然后去过你们自己想过的人生,这是我所希望的。
为什么我会在爱人的眼里看到别人的身影?
那重重叠叠晃映出的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昏黄烛火微醺人眼,一只小虫狠狠扑向灯芯上的火苗,残翅扑腾,火星扑闪,人也恍惚——
顾凌风你是谁?
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君负雪我是阿雪呀!
她对我很重要……
死劫认为人的痛苦源于无法坦然无畏地面对死亡:人本贪生怕死,是可笑的道义企图驯服人的本性,为何不能坚持求生本性?
属于君负雪的劫,原本是情劫,横跨于阴阳两道间的第三劫,只不过君负雪的情劫早在九年前那场夺位战中被那道义无反顾为他殉道的黑色身形亲手撕破了。
君负雪生来感情淡薄、理智冷漠。他从不信这世间会有人因那虚无缥缈的情与义、无关利益也肯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最起码君负雪十五年的前生所见所闻无时不刻都在向他证明着他认知的正确性,直到君负雪遭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劫,在那场天师府少主之位的争夺中,他以利为诱饵,驱使着门士为他前仆后继,可因利而来者,最终也因更大的利离他而去。
是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战局到最后,君负雪手中可用的棋子也只剩下了“愚忠”的大师兄石万倾,他是他名义上的大师兄,也是独属于他的死士。这个男人生来对世人横眉冷眼,但也偶尔会对他展露温柔,但他只喜欢他的“愚忠”,哪怕他存有自主意识,但最终皆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过程曲折、无意义也没有关系,君负雪自诩身为一个大度的明主,他还是可以容忍石万倾这个缺点的。
只是,那场夺位战里石万倾的缺点太过于致命。一颗拥有自我意识的棋子随时都有可能叛变,君负雪开始生疑,甚至还想杀了他,可是石万倾太过于强大,他连杀他都只能以命令的形式,这是对于骄傲的君负雪来说,是最令他不屑与挫败的举动,所以他隐而不发,直到手上只剩下石万倾这一枚棋子。他孤注一掷,君负雪知道石万倾是他的最后一丝生机,可所有的敌人也知道石万倾是压垮君负雪的最后一根稻草。谁人不贪生怕死?理智如君负雪也有不能接受失败的缺点,自然强大如石万倾也有他的致命弱点!
君负雪是个疯子,一个只理智考虑捉妖决策可行性、不顾及人性弱点的疯子。他发布的行动指令根本就没有人愿意、甚至能够执行,他要求他们不生怯、不退缩、无惧痛疼也无惧生死,这个疯子要他们像个无生命、无自我意识的机械一般完美地执行他的行动指令。可并不是谁都像君负雪一样生来病态,他们是有血有肉、活生生有俗念牵挂的人,所以他组建的死士队伍杀到最后,怕了倦了溃散了,唯有石万倾那个傻子依旧陪着君负雪疯。对了,石万倾没被君负雪驯化前原本便是个又疯又傻的恶鬼来着,人模人样久了人们反倒只记得他恶犬的形象,忘记了他原本恶鬼的形象。所以说,人还真是善忘的家伙呀~
但是君负雪不善忘,他近乎于妖的聪慧令他过目不忘,所以他记得石万倾,那个他说我要你完美执行我的指令、不容出现一丝差错便豁出性命与天争一线希望的男人。他是他的母亲君张氏暗地里为他培养的死士,也是留给他在这刀光剑影、人心叵测的天师府生存下去唯一的依仗。那个强势的女人曾告诉他,只要有石万倾在的一天,天师府少主之位永远是他君负雪的!所以那个男人总会为他褪下喜欢的一袭白衣,转头穿上融入黑夜的黑行服,成为他手里最所向披靡的那把刀。
黑暗逝去,从此天光大亮,只是他的那把刀断了,替他换回了破局与保位成功的喜悦,但同时还参杂着一丝异样的情感,君负雪不知道具体那是什么,他只知道石万倾死了。原来石万倾也没有那么强大,他没死在他轻飘飘的一句自尽命令下,但他又确实死在了他轻飘飘的一句行动指令下。石万倾从来没有臣服于他,驯服他的是他的生母,所以君负雪从未信任过石万倾。但是石万倾肯为他送命,这又颠覆了君负雪的认知,因为那个强势的女人还存活于世,石万倾又怎么甘心孤孤单单地长眠于地底,而眼睁睁地看着君张氏还在这世间享受着荣华富贵?
原著里,石万倾死了。但在电视剧版本里,石婉清以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从鬼门关里爬了出来。强大的信念支撑着她成为君负雪手里的杀人刀,也支撑着她完成与君张氏的约定——保护少主君负雪登上天师府东主之位,然后才有机会手刃君张氏为生母报仇雪恨!
所以,醉生梦死泉里历情劫的人选被亲妈编剧从君负雪换成了石婉清。醉生梦死泉,何以破解?其实前人早已告诉后人答案:
历情劫下黄泉,
——被醉生梦死泉选中历情劫者必下黄泉。
生死两茫茫,
——醉生梦死泉里一半生,一半死的机会。
唯有情字一解。
——是痴情?还是绝情?
痴情种葬身醉生梦死泉,绝情者逃生醉生梦死泉。一次坠入,醉生梦死泉只带走一位痴情种。
而石婉清的情劫,是她太过于清醒、不敢奢望被爱与去爱。她绝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为两个男人心动的女人,所以对于她的情劫考验便是让她认清自己的心意。
醉生梦死泉里,石婉清不记得自己与他们轮回了几世。她好像一会变成了一棵墙角的歪脖子树,守着她家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从青涩的小果子一寸寸的熟化染红,直到有一天她家的小姑娘对她笑得花枝乱颤,她一个没忍住也跟着花枝乱颤,结果刚入秋她的枝头便迫不及待地结出了红色的果实。人们说它结果结得怪,不合时宜,但耐不住有人喜爱它,然后它便被邻家那个讨厌的登徒子少年郎采摘下来借花献佛,惹得她家小姑娘天天盯着她的红豆子犯相思。后来常听府邸下人嚼酸话的她才知道呀,原来她是一棵红豆树,红豆自古以来便是相思之物。而她家小姑娘常盯着她的红豆子看不是因为她喜欢它们如红玛瑙般的美丽,而是在睹物思那骑在她头上偷看她家小姑娘的邻家少年郎。
听说相思是苦,她不喜欢她家小姑娘盯着她的那些红豆子愁眉深锁。她想,她虽不喜欢那个邻家少年,但只要她家小姑娘能够重拾笑靥,那她来年深秋努力一把开满枝头红豆做一回红娘也不是不行。可惜世事弄人,从寒冬开始便开始传来了两军开战的坏消息,紧接着开春便一片死气沉沉,入夏局势动荡,战乱年代里她家小姑娘不得不随大势南下逃命。墙角的那棵歪脖子树成了无用的装饰品,唯有一对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偷偷折下了它的枝条,许下了此生如果有缘再见,不负相思不负卿的誓言。
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她家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故事的后续是否落入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俗套,但她希望故事走向是这样的,因为她这辈子也忘不了她家小姑娘灿烂如七月阳光的笑容,令她喜爱到情难自禁地花枝乱颤。但如果故事走向不尽如人意呢?那下辈子她勉强再做回红娘也不是不行呀,只要她家小姑娘能够永远幸福快乐,那么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好像也没有关系吧,当时的那棵红豆树如此天真地想着,她怎么也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当她拥有能够陪伴在她身边的资格时,她又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再次睁眼,她好像变成了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她高兴了好久,因为她家的小姑娘喜欢的是少年郎。她想着,这辈子她是人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永远守在她家小姑娘身边了,毕竟做人真的比做树方便多了,树的话一旦扎根在某处是不易移动的,就跟朽木开了花就开了窍一样,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比喻能够凑到一起简直毫无逻辑规律可言,所以她突然决定她不想当红娘了,她这一世要死守着她家小姑娘,不许谁从她的身旁抢走她。所以,她为了找到她家小姑娘,她成了一个道士,专门学算卦,但修道不易,特别还是她这种心有杂念之徒,最后学了三十多年才小有所成。
后来她学成了白胡子老道才终于算到了她家小姑娘转生入了畜生道,成了一条白公狗,还是一胎里最弱小的那只。见到她家小姑娘的时候奄奄一息,看着他苟延残喘、努力求生的可怜模样,可把她心疼坏了。她主动掏钱买下了她家小姑娘,然后又是当爹又是当娘地好生照料着,在她精心地喂养下小家伙越长越精壮,但性子也被她宠溺地无法无天,她总是跟在他身后收拾乱摊子,但她依旧每天乐此不疲。那种隐秘的成就感是她所无法对他人诉说的,上辈子呀,她是树,他是为她浇水施肥的千金小姐,这辈子她成男人,她家小姑娘却成了一条白公狗,那么这辈子换她来照顾他吧,她会让他这辈子都幸福快乐的。
可是命运有时喜欢戏弄人。该遇见的,就算你窥探天机企图阻止,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好像解不开这已经打了死结的宿命。她家小姑娘最终还是遇见了上一世的邻家少年郎。一人一狗于乱市中相遇,他看了他一眼,小孩子玩心大地拿棍子轰了他一下,然后她家小姑娘便狂追了他两条街。她家小姑娘追着他,她追着她家小姑娘,命运兜兜转转围成一个圆,然后她站在圆中心,被圈禁在宿命的牢笼里。她突然想起了她这一世是名字的,她叫无念,师父劝她放下执念。那个老道长双眼紧闭,却看透了她心中长了一棵歪脖子树,他说她心中的那棵树越来越枝繁叶茂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呀无念,树越大的话人越小,迟早有一天那棵歪脖子树会吃了你。
老道长果然得道高人,他看破了一切,后来的她真的吊死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一人一狗是她亲手收殓、亲手埋葬、亲手立碑、亲手在他们坟头种下那棵脖子树,选的还是一棵红豆树,种的那天是他们的头七。她老了,从他们不可违抗宿命的相遇起,她便突然意识到原来还有比宿命更残酷无情的东西,那就是时间。那个少年郎还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她家小姑娘也才三岁,可一条狗的寿命最多不过十几年,她学道最起码还可以再撑个几十年,但是她家小姑娘不过凡胎肉体哪里熬的过时间的流逝?她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亲手把她家小姑娘托付到了那个三岁的少年郎手里。她走了,至此云游四方搜寻可以延年益寿的药方,每有所获便奖励自己回去看望小姑娘一次。渐渐的,她也老到走不动了,就歇了心思,她陪着小姑娘,小姑娘陪着那个少年郎,他们平静地感受着死亡前宁静的每一天。
她解不开的宿命是哪怕她这辈子成了人,心里却依旧认为自己还是上辈子那棵歪脖子的红豆树。而她家小姑娘,这世的他拥有了新的名字,叫做阿疯,那个少年郎取得,而这世的少年郎名叫君安生。你看,这世的他们都拥有了新的名字,所以少年郎命运不顺也好那也是他的一生,小姑娘自然死亡也好那也是他的一世,这世的他们都本该拥有新生,不必在执着于前世的,是她太过于强求了,强行拖着他们跟着她挨过了时间的杀猪刀,最终一人病死,一狗老死,而她愧疚死。如果还有下辈子,上天呀,请让我窥破命运吧!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请求,这一世她生来就知道她叫石婉清,而她好像成了某种生命极其短暂的小虫子。她醒来时世界一片漆黑,阴冷潮湿,她缩在自己的壳里睡着懒觉,浑浑沌沌,但身旁的地里落进了一粒雪,他说他叫阿雪,因为他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但能埋在土里不化反而开始生根的雪,其实是某种植物,石婉清看破不说破。命运呀,好像又把他们捆绑在一起,每个人都有了新的变化,唯有她好像变了又没变,大概唯有清醒记得所有的人最遭罪吧。在地底的日子,不知晦朔,她陪着嘴碎的阿雪天南海北地闲聊,直到有一天某个雨水充沛、土地松软的夜晚,阿雪偷偷钻出地表去看了世界。
阿雪石头,我先替你去看看世界,等这世界准备好了,你再出来~
他每天都会与她分享新鲜见闻,同样也会与她炫耀新认识的朋友,只到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位奇怪的朋友,他是一只天来便没有脚的飞鸟。石婉清知道,阿疯来了,她还是想见见这世的他,所以不顾阿雪劝阻地出壳来到这个还未准备好的世界。那一天,她的第一眼看不见天空上不断盘旋的阿疯,看见的是身旁的阿雪。她大着嗓子嘶吼,微小的呼唤被风吹散、被雨打碎,阿疯听不见,只有阿雪听得见,他默默看着她发疯。
后来,石婉清不愿回想起初生那天的疯狂,她不喜欢阿雪突如其来的沉默,她已经习惯了他在她耳边的欢声笑语:那天的天气不适合来到这个世界,简直太糟糕了,天黑压压地低垂着,电闪雷鸣又狂风暴雨,弱小的飞虫差点在这场上天的血洗中送了命,是阿雪紧紧护着了她,他张开了他的伞翼替她遮风挡雨,她抱住了他好像无法主宰自我命运的浮萍却扎了根。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她藏身进了阿雪敏感的伞翼,那是他对她的纵容,而后她就此住进了那里,最靠近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阿雪石头呀,我为你下一场雪吧。
迟迟也等不来寒冬的阿雪他想为她下场雪了,因为蟪蛄生死于夏,她是见不到真正的漫天飞雪的。于是阿雪择了个天朗风清的好日子,那天阿疯罕见地又在低空盘旋,阿雪伞翼一张,喷洒出来微小的白色颗粒,在风中短暂地逗留过,那天的风不太给力,但是那场雪却要了阿雪的半条命。
阿雪好看吗?
短暂却美好,石婉清一把抱住了阿雪。她其实见过更加盛大的雪景,却唯独只有这场雪为她降生。
石头好看~
好看的是风中那朵得意地摇头晃脑的伞菇,因为石婉清的眼睛只看到了他。这辈子,果然不同了呢~
阿雪石头,会唱歌吗?
植物对生命的渴望是执着的,就像她知道她内心的渴望,蟪蛄撕裂嗓子般地吟唱是为了繁衍生息,在死前享受最后的痛快。但她抗拒歌唱,尤其是一只蟪蛄的世界小到装得下一株伞菇的身影。
石头会呀,我只唱给你听~
吟唱吧绮丽之歌,也是狂风暴雨中的安眠曲。
第三世,石婉清知道了生命的脆弱。她身旁的那株伞菇夭折了,她嘶哑着嗓子为他生命的落幕奏乐,眼睁睁地看着他腐烂成一滩死水。她没有吃他,因为一只蟪蛄爱上了一株伞菇,她克制住了本能,所以她开了窍,拥有了人类的情感,她成了真正的石婉清,她记起了一切。
爱,让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不是花花草草,也不是猫猫狗狗。
不开窍的飞鸟呀,这辈子永远只做那只笨鸟吧,会无法抗拒本能地被她的歌声吸引而来,企图张开他的血红大嘴让她葬身于此,却每每都被她戏耍得四处乱撞。
石头现在还不行呀阿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不能就这样被你吃掉呀~
石婉清并不确定她是否还有这世的好运记起她是石婉清,记起他们最原原本本的模样。
阿疯飞虫生来就该被飞鸟吃掉,这是自然法则,你无法逃脱的宿命!
石头没有谁生来就该如何的道理,那是吃人的言论,也是我们给自己强加上的枷锁。我这辈子虽然是只小蟪蛄,生死于夏、不知春秋是自然既定好、无法违抗的宿命,但是我遇见了你和阿雪,一只飞鸟与一株伞菇,我曾在宿命里遇见了宿命从未告诉过我的惊喜,所以不是我被宿命选中,而是我成就了宿命。
阿疯你总是无法坦然面对生死,找上各种千奇百怪的借口来推脱宿命,这次你的借口又是什么?
石头去见真正的阿风与阿雪。
阿疯你真奇怪,我不就是阿疯吗?
石头你是阿疯,是一只笨鸟。
但不是她的阿风,石婉清的顾凌风。
阿疯笨鸟怎么了?你看不上无脚鸟吗?
阿疯我块头比你大,声音比你洪亮,飞得也比你高,看得也比你长远,你这只奇奇怪怪的小虫子凭什么看不上我?
阿疯固执地认为石婉清能够他被吃掉是她的荣幸,毕竟没有哪只飞鸟愿意吃下如此奇怪的蟪蛄。
石头如果我这世不是石婉清,那么被阿疯你吃掉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这世的我不仅仅是一只蟪蛄,而阿疯只是阿疯,是一只无需在意这世间任何看法可以自由翱翔的飞鸟。不像阿雪,落了地是会生根的。
石头去飞吧,你生来便如此与众不同,自然要活得与众不同些,这辈子不落地也没有关系,风本就无需世人理解,阿疯也是一样,不是这世间包容了你,而是你包容了这世间。
后来,阿疯死在了风中,在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停止流动的那一刻,他选择闭上了眼睛,在未落地前彻底死亡。这时,他终于懂了那只奇怪的蟪蛄口中所说的话。
他生来飞鸟,骨子里渴望无拘无束的自由。因为落地就会生根,所以他成了无脚鸟。他这辈子没有为谁放弃自由过,完全做了理想中的自己。
阿疯所以阿风,你该醒了!
烛火里的那只小虫子扇起最后一翅,豆大的火苗短暂地熄灭了一下,就像那天的那场雪,只是短暂地在风中逗留过,但那也是雪呀……
顾凌风你是谁?
顾凌风眼神闪烁,永远的浑沌与一瞬的清明只在眨眼间。一念之间,大红凤烛里永远坠落了一只飞虫,他突然心悸般地捂住心脏。恍然若失,上天从他的生命里抽走她。
顾凌风想起了一切,也想起了上辈子那只蟪蛄说要去梦里有风雪的地方。
是了,现在的他们可不就在醉生梦死的世界吗?
当顾凌风只是顾凌风时,他才读懂了石婉清的那句来生再见。原来,她在这里等着他们,等着他们红衣似火,而她飞身扑救他们。
那只飞虫最终葬身在了凤烛的泪海里,石婉清以这样的姿态彻底偏爱了顾凌风。
她知道,顾凌风一直很缺爱。
石婉清的三生三世是顾凌风与君负雪的四生四世。
所以——
顾凌风阿雪,我们该走了。
顾凌风看着了坐在他对面穿着大红婚服的君负雪,他们眼神清明,却泪光闪烁。
君负雪好。
君负雪起身,最终从怀里掏出了一方瓷瓶收殓了烛光泪海里的那只飞虫。
那只被烧焦的蟪蛄,也许轻轻一捻就脆弱地化灰了。
君负雪石万倾,我和阿风带你回家……
……
片场主角三人组插科打诨。
李枕星(生无可恋)麻了,这片段还没播出来我却已经仿佛看到了网友们的一致弹幕……
萧乘(好奇)什么?
卫意(接腔)女主果然是多余的?哈哈哈哈哈哈(无情嘲笑)~
枕星甩了卫意一记眼刀。哪里多余了?最起码原著里双男主BE的结局在电视剧版本里因为女主石婉清的存在HE了!
石婉清功成身退好吗?
李枕星不是!
萧乘(好笑)那是什么?
李枕星女主演的那棵树演技真好!女主演的那只蟪蛄演技真好!我角色人生中最重要的戏份里的高光时刻,我就演了个老道士?
李枕星这合理吗?!!!
“哈哈哈哈哈哈~”
……
匪悍最开始我没想写这么正经来着,就想写篇黄色小短篇,可是开了《天降》的这种套娃戏份坑后,我满脑子都是《天降》的剧情发展,简直魔怔到可以重新开一本新的《天降》了,如果我的垃圾文笔允许的话,但是转念一想也没有多少人会看我写的东西,所以挖坑不负责填也不会被人埋了,所以我就又可以愉快开新坑了~
匪悍可喜可贺,我终于过了《天降》这个剧情坎,接下来就又可以码点成年人该码的文字了,一想到这,我充满了更新的动力。但是本人喜欢且了解的明星有限,文中角色都是二次创作后自娱自乐的产物,有些直接出现真名,有些用了假名,究其原因就是作者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之一句话就是剧情发展需要。你们有喜欢的明星也可以在评论区推荐给我~
匪悍最后,希望能有小伙伴喜欢《娱乐天师》这个世界。如果有人喜欢的话,希望可以在评论区留下你的足迹,让我们一起丰富这个世界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