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上狂欢之椅时顾语没有任何感觉,肩胛上被杰克的利爪刺穿的地方留下了几个黑漆漆的窟窿,从中洇洇流淌的血液亦带走了她的体温,甚至令她有一瞬恍若置身寒潭的错觉。
荆棘刺入皮肤的刺痛感让她从恍惚中回了神,她稍一动身,那令人窒息的疼痛瞬间涌上,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她痛苦地颤抖着,无力地瘫软在了椅子上。
杰克垂眸欣赏着少女痛苦的表情,这似乎带给了他某种难以言喻的享受,让他原本因被少女砸中板子的愤懑逐渐消散,甚至用一根与常人无异的手指抬起了少女无力低垂的下巴,愉悦地、一寸一寸地用面具下阴冷又兴奋的目光将少女的恐惧与痛苦统统纳入眼底。
就是这样!
这就是他最喜欢的、最棒的表情!
果然,比起历经无数场游戏从而对疼痛麻木的“老人”而言,新人这毫不掩饰、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反应才能让猎人得到最高的享受与乐趣!
“啪嗒、啪嗒……”
是木棍轻击地面的声音。
“愉快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杰克遗憾地收回手,直起身,异于常人的身高让他周身都充满了压迫感。
“耐心稍等一下可爱的小姐,请允许我离开片刻,我会将打扰我们独处的小虫子解决掉,很快回来。”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眸中闪过被打扰的不悦。
顾语没听清杰克在说什么,她用力摇了摇因失血过多导致神志不清的脑袋,好不容易恢复一丝清明时就模糊地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杵着一根长长的盲杖、在下了一块板子并同时被杰克的雾刃击中后迅速地奔跑到了她的面前,熟练且快速地解掉了将她捆绑在狂欢之椅上的荆棘。
海伦娜·亚当斯用力将顾语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贴在她的耳边说了句“分开跑!”就将顾语往巨大的木箱后面推,恰好阻挡了杰克的视线。而她则故作慌不择路的模样往空地上跑,混淆了顾语的足迹,成功地将杰克引开了。
直到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确定杰克不会杀个回马枪后,顾语才顺着背靠的木箱缓缓坐了下来去。
鼻尖萦绕的血腥味和身上渐起的寒意都在提醒着她必须尽快找个队友进行治疗,不然就算逃过了监管的追捕她也会因流血过多倒下。
她并不清楚游戏中死亡或淘汰现实中会怎样,所以她必须要保持一个健康的状态,活着结束这场游戏。
深吸了几口气,顾语扶着木箱颤颤巍巍地重新站了起来。
她抬头望向半空中闪烁着暖黄灯光的密码机的天线,发现离她最近的靠近大门的废墟里的电机正在抖动,说明有队友正在修那台机子。
时间不等人,海伦娜在救她的时候已经吃了一刀雾刃,在杰克开了隐身的情况下她坚持不了多久。
顾语咬着牙,弯着腰,强忍着走动时扯到伤口的疼痛,借着一路上的枯草和废弃的设施遮掩身体,终于接近了恰好修完电机的队友的身边。
略显陈旧却干净整洁的衬衫和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很精英人士的打扮。
是律师弗雷迪·莱利。
迎面撞上的两人互看了一眼。
“可以帮我治疗一下吗,先生?”
弗雷迪·莱利没有说话,他默默盘算着目前场上的形势和电机数量。
现在还剩下三台电机尚未破解,海伦娜·亚当斯估计也撑不了多久,此时帮助队友恢复状态确实对他们比较有利。
“可以。”
雷迪·莱利上前一步,一支莹绿色的药剂试管渐渐在他的手中显现。
“这是?”
“用于治疗的药剂。”弗雷迪·莱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试管的瓶塞,“不过这药剂只能给队友使用,若要用于自疗还需要从场上的箱子里找到针管才可以。”
顾语点点头,然后在弗雷迪·莱利的提醒下侧过了身子,露出了肩上和背上的伤口。
冰凉的药剂缓缓倾倒在伤口上,猛然带起的疼痛让顾语的大脑瞬间空白,可下一秒她就立马回过神来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将那差点就出口的痛呼全都堵了回去,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太痛了……
被药剂浸入的伤口的血肉开始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
等到感觉到自己恢复了“健康”状态,疼痛也随之消散。
顾语松开口,手腕上被她咬过的地方已经留下了带血的齿痕。
她无力地瘫坐到地上,像条搁浅在地上缺氧的鱼急促的喘息着,豆大的汗珠和脸上的眼泪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
对这一切早已习惯到麻木的弗雷迪·莱利扔掉空掉的试管,扔下一句“还剩下三台电机,抓紧时间。”就冷漠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