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林絮

祁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刚想蓄力撞开铁门，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嗒嗒”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阴暗的角落，散发着腐臭气味的铁门，和这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下一下，叩的他脊背发麻。

杨姝为什么会在这里？

祁秋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不敢轻易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那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腐臭的气味渐渐包围了他，这味道难免会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他该怎么跟杨姝解释？

正当他站在原地发呆时，图书馆的灯又忽然在一瞬间亮了起来，高跟鞋的声音也来到了离他大概两三米的地方。

祁秋的眼睛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这过于刺眼的灯光，只好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猛地转了过去。

“祁秋？”意料之中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杨...老师好。”祁秋眯着眼睛干巴巴地向杨姝问好。

杨姝没有理会他的问好，而是问道：“这么晚你不回寝室，和陈雨和在图书馆瞎溜达什么？”

“没什么，就转转。”祁秋的眼睛已经缓了过来，但仍旧没有看杨姝，随后似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杨老师，陈雨和去哪里了？”

“大概在你右后方那边的位置吧。”祁秋跟着杨姝找去，竟发现那排书架又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而那书架刚刚所在的位置，正站着一个看着他发呆的陈雨和。

“祁哥，你刚刚跑哪去了啊？”陈雨和带着哭腔问道，面色苍白，估计也没比祁秋好哪去。

祁秋不可置信地看着陈雨和，又回到了刚刚铁门的位置。

是书架。

杨姝抱臂站在那里，冷峻的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还不准备走吗。”

“走，走。”像是突然回过神，陈雨和拉起那边祁秋的胳膊就急匆匆地往外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等到跑出图书馆，陈雨和才长舒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拉着祁秋的那只手，然后一把甩开了祁秋。

“停电的那段时间你为什么不等我，自己一个人跑了？我自己一个人傻愣在那都快吓死了。”

祁秋选择不跟陈雨和透露铁门的事情，他知道陈雨和那张大嘴巴绝对瞒不住事情，如果铁门的事情一闹大，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情。

“谁像你一样，都已经是高中生了，竟然还怕黑。”其实祁秋也怕，尤其是那腐臭的刺鼻气味和高跟鞋声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只是为了隐瞒铁门的事情，他不得不这么说。

“行行行，你胆子最大，你看见杨姝连道都走不动了。”

“谁走不动路，我那是...”

两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的回到了寝室。

洗漱完毕后祁秋躺在床上，窗边有月光洒进来，他望着角落里的那一隅光，知道那铁门绝对不是幻觉或偶然——他离开的时候，那腐臭的气味虽然消散的几乎闻不到了，但仔细闻还是能闻出来，陈雨和天生在嗅觉上就有些缺陷，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这一点祁秋还是很清楚的，但他不相信杨姝就一点也闻不出来，可惜从始至终他也没抬头看过杨姝一眼，自然也看不到她的神情变化。

至于那排书架和消失的铁门...

祁秋看向窗外，突然又听见寝室外的楼道响起了高跟鞋的“嗒嗒”声。

娘的，这是阴魂不散了，祁秋暗骂。

那高跟鞋声渐渐靠近了祁秋所在的寝室，祁秋屏住呼吸，即使知道杨姝看不到自己，却还是闭上眼偏过头去装睡。

杨姝似乎是在祁秋的寝室门前停留了一会就离开了。

祁秋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就直接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去了。

第二天。

祁秋比陈雨和醒得早，昨天没睡好，一晚上都是杨姝那讨人厌的高跟鞋声。祁秋坐在床上，盘算着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个不穿高跟鞋的，否则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神经衰弱。

“哈啊..."陈雨和伸了个懒腰：“走啊，去吃饭，愣着干嘛呢。”

祁秋应了声，跟陈雨和勾肩搭背地去了食堂。

吃完饭赶到教室，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祁秋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却发现同桌还没来，他习惯性扫视一圈，看到那人正坐在闻杏旁边，书包和课本都已经放好了——这是换座了?

闻杏原本是有同桌的，是一个女孩，叫柳悦枫。

她们自小学起就认识了，两人交情一直很好，直到高二，也就是去年的九月，柳悦枫突然失踪了，自此就再也没回来过。

柳悦枫失踪后，闻杏脸上就很少出现笑容了，她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座位上，或看窗外的树，或看桌上的题，她从来不主动与人说话，因此桌边那个空掉的椅子就再也没有人坐过。

今天莫名其妙地把刘海洋调到闻杏旁边，总不可能是闻杏自己要求的吧。

那难道是有新的转学生？

祁秋突然有点期待起来。

第一节是讨人厌的物理课，他突然没那么讨厌物理课了，甚至还有些盼望物理课的到来。

十分钟后。

杨姝走了进来，告知大家准备上课。

“但是在上课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祁秋那颗沉下去的心此刻又“砰砰”跳了起来。

“林絮同学，你可以进来了。”杨姝的目光转向门外。

祁秋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外，心都要跳出来了。

结果进来的是个男人。

祁秋刚刚迸发的小火花又被冷水浇灭了。

“林絮同学，你简单做下自我介绍吧。”

林絮说话的间隙，祁秋便开始打量起这个人。

身高腿长，目测至少一八五，五官坚挺，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冷气，说话的时候脸上连一丝微笑都没有。

哼，肯定不是面瘫就是叼毛——而且还是很招女生喜欢的那种叼毛。

想到这里祁秋更不爽了，可恶的叼毛。

再抬眼，那个叼毛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背着书包径直向祁秋走来。

他刚想问你过来干什么，就忽然想起自己身边的座位是空的了。

真糟糕，这叼毛还是自己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