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秦宴睡醒，已经日暮四合了，动物园关园前夕的预告广播，正在一遍遍播放。

“抱歉，”他揉了揉沾着草屑的头发“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秦宴笑着，感觉像另一个人。是那种没有任何成年人掩饰的微笑，感觉，一路风雨后又变成了少年。

封小肖也将耳机收回包里，又从巨大的黑色尼龙袋里取出上学时的套头卫衣。虽然有点不满，但还是原谅了这个男人。可能，是因为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笑，也可能，是那种毫无防备的感觉吧。

秦宴和她一起走向地铁，买了相反方向的票。封小肖脸色没有表情，但是还是在掉出两张票后，用力的踢了秦宴的小腿。

“你说喜欢我的，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么？”她质问，眼睛里都是执拗的愤懑，“喜欢一个人，想要吻她，想要抱住她，想要随时随地的在一起……”她越说越低落。

站台传来呼啸的风声，秦宴的那班地铁先到了。秦宴看着她，眼睛里有很多话，但依旧难启薄唇。他迟疑，狭长的睫毛微微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在站门快要关闭的滴滴声响起时，封小肖迅速拿出尼龙袋子里的一本速写本，猛的塞在秦宴怀里。

门关上，封小肖大声呼喊着“森川先生！……”车飞速的前进，根本等不及她喊完其他的话。小肖只能小声喃喃道:“我喜欢你……真心那种！”

秦宴一边接着电话，是森川家打来的。讨论关于风之凛商业街的收购问题。他低声应着，但是并没有明确答复。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追着列车奔跑的小肖，她脸色的决绝，还有那句没说完的话……她要说什么呢……

挂了电话，他翻开那本小开本的速写本，里面是他躺在草地上睡着的样子……虽然只有铅笔，但是小肖还是将光影打在他脸上的样子画的如此清晰。

本子不只一页，往后翻，他发现她奇怪的小习惯。封小肖好像总是从最后一页写起，然后第一页就是最终页。本子不厚，速写本的缘故，只有三十页左右，纸张很厚。

第一页上写着他的手机号码（坏人！）还卡通式的描述出他被人痛殴的样子。第二页上写着一整页，‘已经三天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他是死了么？’

‘冰淇淋很甜，但是我想吃他的。那样，应该就算是间接接吻了吧！但那个死男人居然绕开吃！大耻辱！

每一页都有很多那个‘白天奈奈子，晚上封小肖’的女孩的各种想法。有的关于他，有的只是靠着记忆简单的画出他不带眼镜的样子。

最后，秦宴停在一张简简单单的白纸上，上面写着一段话:

为什么你变了我拒绝别人的理由？难道是因为我在你的脸上在寻找关于自己的记忆和线索？或者……是那个能让我完整的部分么？

也许你从未喜欢过我，但是好似很珍惜的跟我在一起消磨。我小心翼翼付出了一点，而你却全似收不到……

秦宴头一次想拿出电话，发消息给小肖，可是终究还是停在了编辑页。“许多想说的话，都变了你的一颦一笑，一打一闹，很想陪你笑着走回去……可是……我觉得我不配……”

他不想吻她么，不想揉碎般将她纳入身体，他想深深深深的抱着她……夜幕流转的地铁窗外，就像时间……太快了……将两个放在远远的不同站点。她还有她的人生，年轻的，漂亮的，不受拘束的人生啊……

而今晚的欲望，就像刀锋般直接划破了黑夜……秦宴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过了一会儿，他勾勾唇，笑了……

这回，是你招惹我的……我已经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