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诗人爱奥尼亚在被行刑前曾经说过: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能让人热泪盈眶的奇迹了。
“我大概是疯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楚煜的心里如潮水般激荡。
“想要杀人。”这样的冲动如同低语一般在楚煜的耳边回荡,盘旋,如同万世的诅咒。
楚煜看了看窗外低沉的夜色,披上外套,如同一只幽灵一般走出了屋子,顺手拿走了放在桌子上锋利的弹簧刀。木质的刀柄贴在他手上,让他有了几分心安。
已经是初秋,晚上颇有几分凉意,但白天积攒下来的热气依然丝丝缕缕的蒸腾着,不断挑逗着少女翻涌的心。
楚煜看着街上的人,稀稀疏疏,但每一个人的身上似乎都隐隐约约的缠着红色的丝线。不知道为什么,那红色的丝线让这些人看起来无比的脆弱,似乎只要沿着丝线划开,人就可以像剪开洋娃娃一样轻松的被切断。
她低着头走在大街上,双手插兜,锋锐的弹簧刀放在右手的兜里,她轻轻握住。
“想要杀人…”楚煜把手插进兜里,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诶…我出来是要什么来着?”她看着红色的丝线爬满了眼前的世界,如同豆腐般脆弱的世界。
“不管了…”她看见前面走着一个人,似乎是一个女人。她看见红色的丝线爬满那人的全身,楚煜的眼里就只剩下那弯弯曲曲充满不详气息的红线了。她跟着跟着那女人,看着她走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
楚煜无法忍受了,在那个女人走进暗巷的一瞬间,她扑了上去,手中的弹簧刀快如闪电般的挥出,沿着那女人身上红色的丝线砍开。
哗…就像烧热的刀切开牛油一样,那把普普通通的弹簧刀就像没有受到阻碍一样斩开了女人的身体,轻轻松松的把她砍成了碎块。
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出,破碎的内脏一块块的流在地上,和破碎的身体,挥洒的血液一起构成了一副现代主义风格的画作。
温热的血液喷溅到她的脸上,身上。
她满脸幸福。
此时的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何等的空虚…这是一个需要通过抹杀他人的“存在”来证明自身“存在”的人,多么可悲的灵魂!
过了许久,红色的丝线逐渐从视野中消散,楚煜的眼中也恢复了清明。
“啊啊啊!!!”楚煜看到了眼前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场景,摸到了自己脸上粘稠的血液,她惊叫出声,跌坐到地上,跌坐到积满尚温热血液的地上。
她逃走了。趁着黑夜,在一条一条黑暗的巷子里逃走了,就像一条被人打断脊梁的狗。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前,弯腰到门前的垫子下拿钥匙,却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我杀人了…杀了一个丝毫不认识的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刚才的场景在时时刻刻提醒她,这是确实发生的事。她曾经拼命去抑制自己的杀人冲动,但是先前的事,将他的努力毁于一旦。
“但那样脆弱的‘存在’,真的很有毁掉的冲动,不是吗?”心底有另一个声音提醒他。
楚雨不想去理他。
“这个世界的‘存在’真的很‘脆弱’不是吗?就像是空气中的肥皂泡,梦幻般的美丽,梦幻般的易碎…啊啊啊,多么美妙!”那声音继续陶醉的说道。
“你闭嘴。”楚煜并不想理他。
“你看啊!哈哈哈哈!”
楚雨又看到了,那缠满红色丝线的,脆弱的一碰就碎的世界。
“啊啊啊!”楚煜把手伸向了自己的眼睛。她想扣下来这一双眼睛,从此再也不用去直视这脆弱如纸的世界。
但是她又停了下来。他此时无比的讨厌自己的“存在”,懦弱的连带来自己灾厄的眼睛都没有勇气将它们扣下来。
她颤抖的拿出钥匙,扶着门把手站了起来,打开了门。
她走进卫生间,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他脱下了衣服,打开了淋浴头。没有烧过的凉水浇在她的身上,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并不是很在乎。身上的血被冲洗干净,那是属于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的血液。她仅仅只是走进了一条暗巷,就被当时如同疯狗一般的楚煜砍成了碎块。
一阵心痛。
已经是深夜。楚煜并没有吃东西的欲望。洗完之后他就躺在了床上,身体微微颤抖。刚才的凉水似乎浸透了她的身心,她裹紧了被子,依然冷的发颤。
她发烧了。
窗外下起雨来,这是今年第一场秋雨。雨声细密,如同母亲的抚摸。
她渐渐的睡去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逃离之后的现场,早已没有了那女孩的“遗体”,只剩下她带血的脚印还在证明着这件事曾经发生过。
少女摇了摇自己的手腕,似乎还有血渗出来。这次的“重组”是如此的不顺利,似乎有一些因果的东西存在在里面。那是从未见过的“死亡”,如此的畅快淋漓,如此的干脆利落,如此的“不可违逆”。少女感到了一丝丝的兴奋,红晕显现在她的脸上。
“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可以消灭掉自己的‘存在’吧。”一滴滴的眼泪从少女的眼中滴落。
夜雨淅淅沥沥的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