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会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这是一场没有准新郎的订婚典礼。这是女人期待已久,却又让其坠入地狱的婚礼。
女人穿着一身深蓝波浪礼服,坐在空荡又豪华的房间里,手里紧攥着手机,因为用力指尖泛白。她以为顾昀答应订婚,是已经喜欢上了自己,一开始明明是顾昀先接近的她。
——她给顾昀去了好多个电话,无人接听,到最后干脆直接关机了。虽然早有不详的预感,可还是没有想到顾昀……
在宴会厅,她跟在他的轮椅旁边,笑迎着每一个前来参加这场典礼的宾客,可是他在接了一通电话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对她没有半句解释。
将她一个人抛弃在这里。“顾婉,一定是因为顾婉。”低声的呢喃消失在唇边,无人听清。没有人发现楚凝玥的眼中全是对顾婉的恨意,她恨顾婉,却不只是因为顾昀。
最终,她拨通了墨哥哥的电话,墨哥哥的声音微哽而沙哑,他告诉她,顾婉难产了。
顾婉,顾昀的姐姐。
顾昀对他的姐姐很好很好,好到让她嫉妒。顾婉难产了,他可以抛弃所有去她的身边,包括自己,可曾经被坚定选择的是她。
可她还是怪不了他,毕竟那是他的姐姐。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明在来s市之前就知道他有一个姐姐,可被放弃的时候疼痛还是在心里慢慢的攀爬。明明当初承诺永远不会放弃的是他,承诺永远爱她的也是他,说永远第一眼就爱上她的也是他,可如今都是假的。
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昏暗的房间里不见一丝亮色,女人待在夜色中,黑暗是天然的掩护,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
女人仍坐在房间里,没有开灯,顾昀的助理送来了一杯温水,告诉她,是顾昀担心她没有用晚餐,胃会不舒服。总是这样,她一直都会被他的温柔打动,无论十二岁还是二十岁。
顾昀回来了?他是在乎自己的,我会让他一点点更在乎自己的。当年是他先向自己走来,如今换自己向他走去。楚凝玥握着水杯,在心里下定决心,也许顾昀永远不会知道她放弃了什么,但她认为顾昀值得,毕竟他是她的光啊。
她将水喝了,安静又紧张地等待着。这是她期待了很久的事情,哪怕她闻出了水中淡淡的药味,她也还是相信顾昀,相信他不会伤害她,在她心里顾昀仍是那个会为了保护她与别人打架的白衣少年。
可是等了很久,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一片漆黑,胸口像窝着一团火,越来越热,口干舌燥。
门被人悄然推开,一个黑影坐在床边。
她沙哑着开口:“顾昀吗?”
没人回应。
只是她被微凉的躯体罩住了……
再醒来,已是清晨。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女人朝门口看去,看着坐在轮椅上样貌精致的男人,想到昨夜,脸颊还来不及羞红,面前便已经被扔过来一个信封。
她不解,可将信封打开后,手猛地一颤,不堪入目的照片,散落在浅灰的地毯上。心里一阵阵的凉意涌上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一颗心不断地下坠。
床上是欢爱后的狼藉,床边是扯坏的礼服。 后来楚凝玥旧地重游,站在顾昀的角度看着当时自己跪倒的地方,突兀的笑了。彼时陪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一个顾昀曾经见过的男人。
她只穿着件白色吊带睡衣,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门口坐在轮椅上西装笔挺的男人,脸色惨白:“顾昀……”
顾昀歪了歪头,扶着轮椅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眼,弯腰伸出食指轻轻蹭了蹭 她光洁的锁骨。
暗红的吻痕。
暧昧又糜乱。
“楚小姐,昨晚,我们的订婚夜,他让你爽了?”顾昀收回手,玩味地笑了笑。现在有多开心,后来恢复记忆就有多绝望,他亲手将唯一一个会坚定选择他的人弄丢了。
女人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她爱了他许多年,从他们初遇开始她就爱上了他,他们一起走过了彼此的青春,可是他竟然……
散落在地的照片上,女人的模样清清楚楚,男人却只有背影与身躯——
穿着深蓝礼服的新娘靠在陌生男人的怀里,双眼朦胧,意识迷乱,脸颊通红。
礼服半落的美背,陌生男人的大手轻揽着不盈一握的腰肢。
乱了的口红,红肿的唇。
……
“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女人低声喃喃,下一秒伸手轻轻拽着他的手指,“顾昀,我以为是你,我以为……”楚凝玥拉着顾昀的手指,心里一片寒凉,曾经顾昀做的事一一浮现,只是彼时自己是被他护在身后小心保护的,而今他的所有手段都为了顾婉。
顾昀皱眉,淡淡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缓缓覆上她的手背,冰凉的指尖,一根根掰开了抓着自己的手指,语气带着些嘲弄:“楚小姐,这只手,昨晚还在抱着别的男人吧?”后来,一句‘顾少爷还是不要碰我,我的手,昨晚还在抱着别的男人。’让顾昀绝望不已,只是亲手推开的人怎么可能会回来。
说着,拿出白色方巾仔仔细细擦着被她摸过的地方。
女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芊芊玉手透着婴儿白,好像一下子就可以挤出水来,白白的肤色,想那初雪一般,却看不出一点苍白。
可是他嫌她脏。
即便他什么都没说,可她能看出来。当年承诺过永远的少年,现在嫌她脏,紧握成拳的手越来越用力,明明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现在倒打一耙的也是他。
之前对她还分外温柔的的顾昀,此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杯水,是你!顾昀,你给我下药,我是你的未婚妻呀,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你,”女人呢喃,“墨哥哥说,你昨天在医院,你……”
“墨哥哥?”顾昀直起身子,转着轮椅侧对着她,凉凉一笑,“你口中的墨哥哥,从头到尾都知道这场游戏哦,甚至,还曾参与其中。”
“怪只怪,你为什么是谢时指腹为婚的小未婚妻呢?”
谢时,顾婉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一个已经和她没有关系的男人。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颤抖:“你是为了……顾婉?”‘顾婉,又是顾婉,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因为你,我失去了父母;同样因为你,我失去了最后的亲人;现在也是因为你,我失去了曾经的少年。
“可她是你的姐姐啊,你怎么可以喜欢自己的姐姐。”
“姐姐?”顾昀睨着她,温柔一笑,“我有说过,她是我的亲姐姐吗?”我知道她不是你的亲姐姐,可……
女人跌坐回原处,失魂落魄:“所以,从一开始,主动接近我,只是为了让我不毁了顾婉的幸福?我还以为是……”果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何强求也不属于自己。他早已走出回忆,只有她还停留在过去,执着于消逝的感情。
顾昀没有回应,遥控着轮椅朝门口走去:“婚约取消。”他没有回头,也就没有发现楚凝玥紧握的手中渗出的丝丝鲜红。现在有多么的绝决,后来就有多后悔,可惜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
房门关上前,他停了停,目光从地上的照片一扫而过,没有陌生男人的脸,却能看清楚男人那双修长的腿穿着高档西裤。后来他将照片撕成碎片,希望男人消失,也无法改变他将自己的唯一送给了别人。
不是他安排的“奸夫”。
不过,无所谓。
他恶劣地宣布:
“游戏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