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两人真是同一个人吧?”夜司辰右手托着下巴,好看的眉目微微紧皱,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缝。
来时他远远地躲在暗处旁观,是见到两个引路人,一老一少,那年纪稍年长的一位眉眼间跟画面中出现的那个叫作林峰才的男子相似了三分。
结合起后面听到的寒玄梯,监禁的字眼,二者间的相似度更像了八分。
夜司辰回想起那老者使用神力撕裂空间的那件事,又否定了前面的猜测,低声道,“人类没办法独自修行,那个老者一看就是个从别的族下放到这寒玄梯的 。难道…是我猜错了?”
“阿嚏——阿嚏——”正在另一个廊道里考核的道袍老者揉揉鼻子,还以为自己着了凉,从布袋中掏出的毛笔对着廊道里的光在半空中虚虚地游走比划。
“旧拾一壶酒呐,盼得一处归,慰余生,缓缓归矣。又何曾梦回故里,把酒啖肉,儿女环膝……”不成调的诗歌在长廊里回响不绝,道袍老者摇晃着手中的毛笔,倚靠在那些屏幕之外的空白处,眼里似有星辰流动。
为何称自己为老夫这个词,倒是从很早前就听说这是个文化词才用到了现在。无妻无儿,无依无靠,但他的故事掩埋在心底,说自私点,他也曾拥有。
耳边却回想起那夜无辞的话,以及丢过来的“皮球”。
“我搞不定人类,这个人类归你了。”本就是引路人的他们自然平日里也是互帮互助的,他自然也没推脱,毕竟那小娃先前帮他处理过不少。
看着这一幕幕的话剧般的属于别人的梦魇,道袍老者伸了伸懒腰,骨骼咔吧作响,认真观看起来。
苍老的面容褪去三分倦意,也不难看出他曾经年轻的风采,酥酥麻麻的痒意从鼻头冒起,老者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啧,是哪个龟孙念叨着老夫?”
而一行人五十四人,到最后成功的才只有一半人。
淑火鹤朦胧中从一位卖书的老爷爷那得到了一个故事,曾经被抛弃的真相更像是一个没能在一起的遗憾,那个老爷爷也有遗憾。
因为贪婪而犯下了难以弥补的过错,他被下放到这寒玄梯中,苍老了三十五岁,在人间的妻儿也再也不能再回去照顾,问起他是否后悔。那白发苍苍的老者破烂的衣衫在寒风中摇摆,流连的目光在浑浊中独留有一瞬的清明,老者咳嗽着摸着胡须,没说后悔,也没说不悔。
罚他的人,念他还有妻儿在人间,变化成人带去了他遇难的消息,还带了一笔不菲的钱财,留给那妻儿二人。那常年被他娶回家就没能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妻子,因他的离世哭的最为悲切。妻子在人界开了间茶馆,变卖了家中那一亩三分地,他曾被允许回去看两眼,便从那苦寒之地回了那家中妻子所开的茶馆跟前。
茶馆取名为“忆苦茶肆”,他看着那客源极少的茶馆中,他那妻子在里面忙碌。恍惚中,他被人扶起,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妻子两眼泪汪汪。他错了,他错了啊!
妻子搀扶着他,以为是个讨饭的可怜老头,便让家中的小女儿看着茶馆,妻子则为他下厨煮了饭菜。吃着那过去无比嫌弃的无荤腥的羹肴,他眼泪簌簌地掉落,他的妻子为人良善,而他常年打骂,竟看不到妻子的一点优点。
吃了那顿饭后,他不辞而别回了那寒玄梯,猪油蒙了心的他想要通过这无尽的监禁来消磨他的罪恶。
从梦魇中寻到这个莫名出现的卖书的老爷爷时,淑火鹤还以为是记忆出了差错,但想来应该就是先前沫沫说的那位引路人了。
在听完那个故事后,眼前熟悉的景象便从一处临海的乡村破碎成大量的齑粉泯没在空中,刺目的光让淑火鹤禁不住抬起手来抵挡。
一片成片的绿树荫却出现在了眼前,不同于人鱼族所处的大海,林立的高耸建筑物在密密的树木间隐约可见,叽叽喳喳的鸟儿从她面前飞过。
微风撩起她一缕火红的发,淑火鹤回过神来看到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张牛皮纸,跟一小颗莹白的丹药。
包裹着莹白丹药的薄纸上写着丹药的功效跟名字,是净空丹,人鱼族吃了可以呼吸空气,人族吃了可以在深海中如入平地。但人鱼族跟人族混血的她第一次接触空气没有半点的不适,所以也就把丹药收在了口袋里。另一张牛皮纸里面则记录着其他人鱼族的下落。
淑火鹤打开牛皮纸看去,从前往后看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叫安沫沫的名字出现,握着牛皮纸的手也微微发抖,想起被考核时的人数,低声暗语道,“难道,沫沫被淘汰了?”
“算了,等到回去时或者在人族这边再找找好了,我还没跟那个小可爱说谢谢呢!”淑火鹤舒展了眉头,一手握拳,然后看着牛皮纸准备出发去寻找一同来的族人,背影也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而另一边的安沫沫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蒙面的男子脑袋一时的迷糊,这身量,还有这双眼睛,不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夜哥哥还是谁?
夜司辰没有想到考核里面还有引路人要放神识代替出现在梦魇中这一说法,还没反应过来,夜司辰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入了屏幕之中。
只好拿着一块黑布蒙面,不过他的伪装,好像失败了?夜司辰额头大汗淋漓,看着安沫沫直视的目光,躲闪着转身。
“你……”
不会真猜到了吧?夜司辰紧张的要命,就差没走过去抓着安沫沫的手然后单膝跪地说是。
“你…是谁?”安沫沫看着夜司辰紧张的躲避,看得出夜司辰的难处,只好装作不认识地问道。
夜司辰一愣,心中不由一失落但又极快的反应过来,打着哈哈说,“我我就一路过的。”然后就逃似的走远了。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安沫沫一只鱼。
时间还差一半,就能到终点了,所以夜司辰不用再做什么,只用在暗处看着他从小就入了心的小家伙再休息一会就好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夜司辰在暗处看着那趴在礁石上对着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呆的安沫沫,心中的温柔也隐隐弥漫出来。
他从来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爱哭的小家伙,认真地拍着他的背说着安慰他的话,两只粉粉的羊角辫在空中摇晃,一脸认真的,肉包子的小脸。
人界的阳光比深海中的阳光要温暖,所以安沫沫常常来这北海之境趴在礁石上晒太阳。夜哥哥为什么逃跑?她想不明白只好想着应该是还在梦魇中的情况,所以难免会避免,他从来对她都是温柔的。
就这么想着,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往前走着,一股睡意涌上心头,安沫沫便靠着礁石睡过去了。
从暗处走出的夜司辰小心翼翼地走到安沫沫的身边,手轻柔地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几分,一抹红从少年的耳根散开。
厮磨的柔软触感,引得睡梦中的少女渐渐转醒,半瞌的眸子看到了模糊的人脸上那藏不住的笑意。你是谁?安沫沫还没问出话,那道身影却在白昼似的光亮中消散了,印入眼帘的是一处林木间清澈的小河旁。
跟古籍上说的一样,清新的空气,潺潺溪流,各种的动植物生存的地方,她来到了人族的领地!
那……刚刚揉她头发的人又是谁?安沫沫努力回忆却发现那些记忆却在脑海里支离破碎,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一样,她这是?
“啪!”不远处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吸引了安沫沫的注意,距离不远,她没办法一直化为人形,从幼时就发现了这个弱点,到后天也只能最多一天里维持3个小时。
安沫沫蹑手蹑脚地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却看到一群穿着夸张衣服的十六七八的不良少女们围着一个倒在地的女孩,干净的校服上落满了不同的鞋印,而那个处于劣势的女孩一抬头,安沫沫一下就震惊了,她的脸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