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有我在

进门时邹婶叫住她，停下擦柜子灰的工作，眼神朝里面示意，“太太回来了。”林习习脸上的笑意缓慢往回敛。

林习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旁人下午

低头看了眼玄关，这才注意到，有双和她尺码差不多的鞋子。

林习习她女儿也回来了？

邹婶说是。

林习习知道了

里面客厅，有阵阵说笑声。林习习路过没停，径直走。“站住！”略带呵斥的声音，林习习停住脚步。

林习习妈妈你去哪了？大晚上不见人，回来也不吭一声，像话吗？

林习习出去有事。

林习习妈妈你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有没有一点女孩子样，大晚上不回家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就仗着你爸爸不骂你是吧？

林习习我倒是想说，你在家吗？

林习习妈妈你……

林习习还有。她——她不也大晚上不回家跑别人家吗，有什么好说的。

她站在那，眼里一片淡薄，讽刺和冷漠都很平静。

回房以后，所有声音全都隔绝在外。

邹嫂来敲门，问她有没有事。

　　林习习光脚蹲在凳子上，两手横在膝上发呆，好半晌才朝外回了句

林习习我没事，邹婶你去忙吧。

书桌上放的书没翻开一本，她视线飘散，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拿起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拨号声直接停止，没有人接。

　　她又打了一遍，没通。

　　再一遍，还是忙音。

　　过会儿，手机震动。

略带起伏的气息，有一点点磁性。

宋亚轩喂

林习习宋亚轩

宋亚轩干嘛？

她听到他喝水，那边有说话声，走路跑动，鞋底碾过砂砾的动静。

林习习你到家了吗？

宋亚轩在打篮球

林习习和张真源吗？

宋亚轩嗯。

林习习这样啊！

他没说话。

　　安静好一会儿，谁都没出声。

林习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烦

宋亚轩默不作声，好久都没听到回答。

林习习你不说话，我要挂电话啦。

时间滴答滴答走，缓慢而滞重。

　　她呵出一口气，喉头发热。

　　手机贴着脸颊下移。

宋亚轩没有

手机听筒离开耳朵有些距离，但她还是听清了。

　　清清楚楚。

　　宋亚轩的语气很平淡，浅浅几个字，听不出半点起伏情绪。

　　可是却让她眼眶发热，鼻子酸酸的，像泛起了柠檬的味道。

林习习宋亚轩

林习习我能不能来找你？

那边有风吹的低啸。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停了一会儿，然后她听到他开口。

宋亚轩中山路75号，旁边篮球场。

球场边间隔一段就有一柱路灯，离地距离远，灯光落到底下，明亮递减，变得淡薄。

　　林习习打车过去，踏进球场范围，就听一群人聊天说话，伴着单一的运球节奏声。

张真源唉…林习习？

宋亚轩停了投篮动作，手里放慢速度，一下一下拍球，站在那，目光很平静。

　　像是在等她。

旁人那个女生和轩哥……？

球场中。

　　走到宋亚轩面前，林习习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出来找他，然后呢？她也没想。只是烦躁，闷得慌，不想再待在家里。

　　宋亚轩视线低下来，睨她。

　　手里球没停，又拍了两下，弹给她。

　　林习习退了一步，下意识接住，抬头看。

宋亚轩打不打

林习习顿了顿。他口吻平静，没有多余语气，似乎只是随意的一句。

　　她点头，没有多想。

旁人谁啊这是，面子这么大，轩哥还陪打球呢？

她不管不顾，用的是蛮力，像是要把全身的力都发泄般砸出去。

　　“哐——”

　　球砸得篮筐都发颤，声音震得耳膜也发颤。

　　没中。

　　颤动的耳膜慢慢恢复。林习习垂头，汗滑下来，又微微仰头喘气。

　　球落回地上，自由弹跳几下，最后骨碌滚动。

宋亚轩痛快了吗？

站了半晌听到宋亚轩的声音，她回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场边又回来，扔给她一瓶水。

　　她接住，气息缓和，稍有起伏。

宋亚轩痛快了就回家

堵在胸口的郁气消了大半，随着砸到篮筐的那一下，烟消云散。

　　林习习抹了抹额头的汗，没说什么。她抬眸看他，想说话，一直没有开口。

　　良久，她恢复正常

林习习我回去了

宋亚轩穿上外套，手插兜，是最初见时下巴微抬和一贯散漫的模样。

宋亚轩走

只有一个字。

　　她怔然，他等也不等她，已经越过她身边自己往前。

　　反应过来，她马上跟上。

　　从球场出去，到路边，宋亚轩拦下的士，林习习愣愣跟着坐进去。

宋亚轩地址

林习习什么？

宋亚轩你家

很想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问他为什么跟她打球，还有很多很多，自己也讲不清的问题。

心里乱的她也理不清。

但是这种感觉却让她感到很安心和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