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纳承安仿佛苍老了十几岁。遥记昨日瞳眼清明,今日却浑浊得厉害。恍历数十载春秋。
纳承安也不说话,只是出门的次数愈加频繁。他只觉得自己是该出去走走,但是该去哪,却完全没有想法。他麻木的行走在林间,越发觉得窒息。
禹禹拖趿着不知前行了多久,谷中风瑟瑟强将纳承安的思绪拉回现实。这崖头旧日景仿复现眼前。
“爸……”一抖擞,哪还有纳渊的影子。
颤巍着勉强在崖头坐定,双足并垂云齐飞。
爸当初眼中的景象大抵与这一般无二吧。
当时爸在想什么呢?纳承安不确定,只是呆滞的坐着,盯着悠悠的浮云眼前开始失焦。他佝偻着背,双臂屈撑在两腿之上。
都说人的念想会随着阅历销蚀殆尽,但果真面临的时候,还是会止不住的乱想。
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眼前越加模糊起来,再睁眼时惊觉竟就这么坐着憩息了半个钟头。
还真是老了。
又是颤巍着直起身来,稍微活动活动筋骨。
只是,现在该去哪呢?
随意晃悠,脚替脑子做了决定。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条溪边。
一袭白衣猎猎,“逍遥”隐隐刺出风劲破空,眼前可不是纳铖么。
摸着在石椅上坐定,看着纳铖剑舞蹁跹,又发起了呆。
纳铖一早就注意到了纳承安的到来,收起了“逍遥”。再随意抓起常年备好的木剑随意丢给了纳承安,自己也随意抓起一把,扬起下巴示意纳承安陪自己对练。
纳承安握起剑,若有所思。心一横,便来到纳铖面前架起势来。
不多时,二人已是大汗淋淋。该说不说,人一旦动起来,就要少不少胡思乱想。纳承安只觉得身子骨都轻盈不少。
待将气息捋顺后,二人落座。静默良久,纳承安率先打破了寂静:“你说,这里的生活果真有你追求的‘逍遥’吗?”
纳铖盯着溪水湍流不息:“那是自然。”又偏过头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莫非……”
纳承安像是默许了他的猜测:“说起来,还真羡慕你。我做不到像你这么自在。”说着身形颓瘫在靠椅上。
“这里可比外面轻松多啦。”纳铖的语气自在写意。
“你怎么做到的?”纳承安猛的坐起来。
“不少枷锁是自己套上的,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纳铖忽然岔开话题:“说起来,你的剑还是和以前一样,畏手畏脚的,不敢放开手进攻。”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已而日薄西山。
纳承安回到家中,天上已然零星的挂着几颗星辰。
纳疏浅和纳夜正在家里照料小纳雅。察觉到纳承安回家的动静,纳夜捏起纳雅的小手向纳承安挥了挥:“爷爷回来啦,叫爷爷~”
“咦咦~”小纳雅含糊不清的跟着念。
“爷爷~”
“咦咦~”
几个大人被逗得轻轻笑出了声。
看到小纳雅,纳承安心里已是宽慰不少。
时间真快,这就一年了。纳疏浅蓄起了胡须,纳夜看起来也成熟了不少。虽然两人还没摆脱小年轻的稚气,但至少能称得上是合格的父母了。纳雅早就学会了爬行,就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学会说话。想到这,纳承安觉得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毫无疑问,大鹿的孩子们肯定能抓住未来啊。明天,也该是充满希望吧?
纳承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