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氿轻声呼吸着,热气扑在潘世耳边,惹得潘世寒毛倒竖,浑身僵硬。他机械般地跟着任氿潜进桌子底下趴着。
外面的一个猛力踹开房门,一大伙人来势汹汹,似乎要将这房间四拆五卸了。
潘世恐惧地瑟缩在任氿怀中不敢动弹。任氿瞥了潘世紧张到绞在一起的双手,然后他十分贴心地用一只手将潘世的两手分开,紧握在自己的一只手里。
潘世定了定神,倒真努力地镇定下来了。但是任氿依然紧紧护住他,没有丝毫松懈。
"那个小崽子呢!昨儿咋口出狂言的来着?今儿就当王八了是吧?"
一道粗旷狂妄的声音刚落,几道谄媚的附和声便响起。
潘世一下子便不慌了,他晃晃手,示意任氿松开。任氿挑眉,没有吱声。过了一会儿,任氿竟然真地松了手,然后率先出了桌底。潘世忙跟其后。
任氿理了理黑色风衣,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墨镜,慢慢地戴上。
潘世抖了抖衣服,准备拉开任氿右边的椅子时,怔愣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的那伙人的领头人立刻满嘴"敬意":
"原来小王……廿楼主在与老爷说密语呢,是我们这群粗人的不是了。我们向老爷赔罪,赔罪。"
他将"说密语"咬得很重,引人深思。
潘世看了眼任氿,见他一脸漠不关心地饮茶,便做了一揖,自行发话道:
潘世然诸君既至,何不到雅间一叙?
潘世语气礼貌恭敬好像是诚心在邀请他们"一叙"。这么一对比下来,反而衬托出了那伙人无礼野蛮。
面对潘世彬彬有礼地诚邀,那伙人的领头人脸一阵青一阵白,像那变脸戏一般精彩。
潘世微笑着,盯着那伙人。
整个凉梦安静地只剩下任氿放置茶杯与桌面碰撞产生的巨大声响。
领头的人突然上前,他一拍桌子大喊道:"叙……叙就叙!就在这儿叙!"他身后的那群人赶忙呼啦啦地出了房门。领头人气得低吼道:"出息!"
…………
茶壶被任氿榨干了最后一滴茶水,只好默默退场。潘世喊来米小生添茶,米小生顺便俯在潘世耳边告诉他说:"廿楼主,我家中事务告急,需我回家。我已通知了宋先生来上菜。"
潘世点了点头,让米小生出凉梦时关上门。潘世笑着起身,先后为任氿和领头人添茶倒水,边倒边问道:
潘世先生来我泰和楼所谓何事?
领头的人估计是觉得自己称不上"先生",连连挥手,红着脸纠正道:"不叫先生,不叫先生。叫我老李就行。"
老李低着头喝茶,不敢发话。
过了许久,潘世抛出了几个问题,老李都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看上去,老李有些拘谨,全然不像刚才大大咧咧、肆无忌惮的模样。很显然,他是被逼的。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宋浩天上菜。
潘世看向任氿,得到任氿的点头肯许后,潘世才让宋浩天带着几名女婢端着菜碟进来。
宋浩天请清点。
宋浩天笔直地立在潘世的左边,单手将一张纸条递给潘世。潘世低着头双手接过,扫视了几眼后便还给了宋浩天。
婢女们摆齐整了菜就离开了。等了许久,宋浩天仍未走。潘世本想叫他出去来着,就见宋浩天愤怒地瞪着任氿。任氿睨了宋浩天一眼,便不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