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意外

刚入秋，天气依然炎热，白日里晒得人脑发昏，傍晚来了一阵风才稍微凉爽一些。

吃过饭阿语把竹躺椅拖到了走廊上，对着河对岸发呆。

青山绿水，草木丰茂，夕阳斜射入户，袅袅炊烟里，有三三两两的归人赶着牛羊，背着背篓往家里赶。

二叔叔摇着渔船在河中间撒网，水面波光粼粼，几只鹭鸶在船弦上蹲着，时不时伸着修长的脖子从河里抓取小鱼，但是因为脖子上绑着绳子无法下咽，只是熟练地吐到船上。

不一会儿妈妈背着背篓提着桶叫阿语去河边洗澡，这大概是大热天老少皆宜的降温活动了。阿语踢踢踏踏踩着凉鞋，一手拿着游泳圈一手抓了一个桃子蹦蹦跳跳下了楼。

虽然在河边长大，阿语却到了八九岁的年纪还不会游泳，爸爸教了很多次也无功而返，只好买了个天鹅游泳圈给她玩儿。

梅雨季雨水不断，把小路冲得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打滑。爸爸拿着锄头和铁锹，重新把阶梯弄得平整美观。妈妈在岸边洗衣服，洗衣棒打在衣服上，一下一下传来有节奏的声音。谁也没有注意到阿语坐在游泳圈上渐渐远离了岸边……

阿语紧紧抱着天鹅的长脖子，脚奋力蹬着水，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下子用力过猛，半身压在天鹅脖子上栽了过去，一个翻转人就掉进了水中。

等爸爸妈妈听到声音，阿语已经消失在了水面。

妈妈不会游泳，急得只喊爸爸名字。

爸爸看了一眼丢下锄头，三步并作两步往河边跑。

阿语掉进水中结结实实翻了个跟头，等到直起身子象征性地手脚并用学着别人划水，却没起到丝毫作用，整个人直直往水下落去。阿语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呆愣胜过了恐惧。

她隐隐约约听见母亲的尖叫和父亲的呼唤，挣扎着回应却只看到嘴角升起一串小泡泡。

水中的世界影影绰绰，扭来扭去，阿语开始觉得有点难受。下意识又蹬起了脚。

突然一股冰凉的触感从脚裸传来。

阿语低头一看，水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水下，还离自己这么近。只看见它两个爪子轻轻握了一下阿语的脚，看到阿语的反应瑟缩着收回去，一时间两人大眼望小眼，都不知道对方要干啥。

阿语张张嘴，看嘴型是喊了一声“阿乖”。水猴子似乎也明白了阿语在叫它，伸出手用力推了阿语一把，把阿语推出了水面。

阿语冒出脑袋手忙脚乱叫了声妈妈，就看见爸爸几个纵身游来，坚定而急切地抓紧了自己的手。

阿语后怕地趴在爸爸背上，任由爸爸驮着她回到岸上。

妈妈抱过阿语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连问了好几句有没有事。

爸爸没有做声，两只眼睛却一直盯着阿语，身畔的手在小语和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发抖。

阿语摇摇头，心下有些奇怪。水里呆了那么久，呼吸好像也没有影响，仿佛刚刚的难受只是心理作用，又看了看脚裸，也没有异常。这才抬起头跟爸爸妈妈说没有事。

这一折腾，爸爸妈妈都没了别的心思，爸爸帮妈妈清洗了衣服，一家人就回了家。

临走时阿语回头看了一眼河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