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

Chapter11

  程婼提前一天打电话给赵露思，邀请她圣诞节晚上到江庭远家吃晚饭。

  到了这天下午，赵露思和吴磊约着去取定好的蛋糕。她把给他们几人准备的圣诞礼物装进袋子里，穿上了厚厚的羊羔绒外套，边系围脖边对正看电视的爸爸道：“爸，我去同学家过圣诞了。”说着飞快地系鞋带。

  她颠颠跑下楼，看见吴磊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他穿着卡其色的牛角扣大衣，站在婆娑的树影下低着头，脸埋在米白色的围巾里。

 吴磊也看见了飞奔而来的赵露思，她身着棕色的羊羔绒上衣，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熊。那头厚厚的长发只随意的在头顶扎了个丸子头，端的是青春无敌的好样貌。

  他们并排走到一起，像幅色调统一的油画。

  赵露思把属于吴磊的礼物递给他，眼睛亮的跟俩六百瓦的灯泡一样，巴望着他拆开。

  吴磊故意把袋子往怀里一夹，假装抬腿要走。

  “哎！”赵露思拉着他的围巾。

  吴磊扭头，瞧见她那哀怨的眼神，忍住笑意道：“好好好现在拆。”语罢，他打开牛皮纸袋的蝴蝶结，看见里面几个裱好的金色小相框，他取出来挨个瞧了一遍，每个都是赵露思用彩铅画的不同状态下的自己，结构，光影，都有些讲究，可见是花了功夫的。用色也很大胆，很符合她飞扬恣意的性格。

  “回家挂起来知道吧。”赵露思看他盯着自己的‘作品’想到吴磊的品味，心里有些露怯。

  “谢谢，我很喜欢。”吴磊笑道。

  赵露思见他神色轻盈，知道他是真的开心，这才放下心来。

  吴磊从背后也拿出了一个纸袋递给她。

  赵露思接过，沉甸甸的，她挑眉道：“不会又是练习册吧。”

  “练习册你不喜欢吗？”吴磊边问，边用手摸着左右衣服兜。赵露思知道他在找火，瞪他：“别抽了。”

  吴磊闻言怔愣了下，举起双手作投降姿势，无奈笑道：“好，好。”

  赵露思打开袋子，看见里面是个白色的拍立得，还有五盒崭新的相纸。

  “这太贵了吧。”赵露思有些为难，这对于高中生来说，也并不是想买就买的物件。

  “拍上你就觉得好玩了。”吴磊答非所问，从她手中拿过拍立得：“你看，他这个是存放相纸的地方，不过我已经给你放了十张相纸，放进去可就不能打开了，不然会都曝掉。”他骨骼分明的手指上下翻飞转动着相机：“这里是开关，这里是拍摄快门，这里可以调整模式……”

  他不急不徐的给她讲解着相机的功能，衣服上摇晃着被风吹动的树影，赵露思边听边用眼睛看他，远处的公园传来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那声音悠然，仿佛被冬日辽远的晴空压扁了。

  赵露思听明白后，从他手里拿过相机，冲他慧黠一笑，只听咔嚓一声，相纸从拍立得里钻出来。

  她凑到吴磊身边期待着成像，又怕自己太矮吴磊看着费劲，索性站到了旁边的花坛上。

人像逐渐清晰。相纸上的吴磊发丝飞扬，脸颊迎着光线，深邃的双眼微微眯着，有种未及做准备的纪实感。拍立得特有的色调让他的头发和眉毛更加浓重，轮廓阴影也更加锋利。

赵露思看着那张小像惊呼：“吴磊，你好像那些日系杂志的画报模特！这个相机拍起来好像老照片啊。”语罢，她正反摆弄着相机问道：“不过这个能自拍吗？”话音刚落，她就被吴磊双手托着腋下放到地上。

吴磊伸长了胳膊，一只手反拿着相机，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肩膀。赵露思侧头就能瞧见他的鬓角，她好像闻见了他口中薄荷糖清凉的味道。

她有点僵硬的看着镜头，又怕他按快门，只能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看哪里啊。”

“看那个银色的小镜子。

那小镜子只有豆丁大，赵露思又挤出几个字：“我看不清啊。”

下一秒，吴磊揽着她肩膀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往里一带。

咔嚓。

赵露思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按下了快门。

那张相纸上，缓缓浮现出他们的样子。

少年剑眉星目，笑得神采奕奕，眼中似有星光闪烁。女孩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睁大了眼眸，嘴上虽然也保持着微笑，但脸上却写满了猝不及防。

俩人脸贴着脸，都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丑死了！”赵露思急了。

吴磊擎着手中的相纸：“好看的。”他笑得开心，将那张照片塞进透明手机壳的背面。

“走了，蛋糕都好了。”

赵露思这才想起来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江庭远家也住在南山路上，他们家买了居民楼的上下两层，一层是他父亲江山的画室，二层则是居住空间。

他们走到半路，江庭远给吴磊去个电话，让他们在楼下等他一会，帮他搬东西。俩人就没上楼，在楼下人行道的电线杆子旁继续研究相机。

赵露思拍了一路，正心满意足的欣赏着照片。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江庭远的声音，他们二人朝他方向看去，看见江庭远穿着黑色的大棉袄，吭哧吭哧的骑着一辆三轮车，车后面载着一个巨大的圣诞树，那画面太过于滑稽，赵露思差点笑得倒在地上。

“老子终于到了！”江庭远脸颊被风扫的通红，他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脑袋后面的小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你怎么还会骑三轮啊。”赵露思问。

“快别管这个了。”江庭远皱着眉走上前，把吴磊刚拿出来的烟夺过来揣进兜里：“你也快别抽了，帮我往楼上挪这撒比玩意儿。”说完，他反手指了指那颗花里胡哨的圣诞树。

吴磊把围巾摘下来递给赵露思问道：“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的？”

提到这个江庭远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你师母，我妈！还有那个程婼！想一出是一出，非让我这个点去买圣诞树，这个点你叫我上哪去弄？”他伸手去抬圣诞树的头，却拽下来一个红球，他气愤的往地上一丢。

“你这不是弄来了吗？”赵露思见状也上前去帮把手。

“你说的简单，你知道我哪弄来的吗，我跑了两条街，最后把孙老头书店里去年的圣诞树给买下来了，还叫不到车送，真是谢谢他还有一辆三轮车！”

赵露思忍着笑：“行啊，这不是过节吗。”

江庭远瞪她：“洋节有什么可过的，主又不保佑你。”

“都有病！”江庭远大叫。

“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