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一个文艺男青年的手上
好吧,既然提到了河北沧州,就让回忆暂时绕道,来说一说这个神奇的城市和少年王小丁吧。
沧州市东临渤海,北靠天津,与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隔海相望。每每提起家乡,吃货王小丁同学总骄傲地说:“哇……俺们渤海湾那大螃蟹……还有贼老大个的皮皮虾……那叫一个鲜哪。”
一句话没说完,口水得分三回咽下去。
沧州还是国内知名的武术之乡,你看《水浒传》就知道,很多梁山好汉都有发配沧州的经历,想必发配之后也没啥主业可做,没事净广收门徒,切磋武艺啦。明清时期沧州出过武举人、武进士多达1900余人,拳械门类有52种。
王小丁从小习武,对长拳、心意六合拳、八极拳、通背拳都有涉猎。上小学不久,她在操场上跑步时,被市体校的一个老师发现。老师追到家里,跟她父母商量说,这孩子很有天赋,要培养她做职业运动员。可她的父母哪里舍得,但碍于体校老师的恳求,便应允让王小丁一边读书,一边跟着老师做业余训练。
读初中后,王小丁在市中学生运动会上一战成名,拿到了体育加分名额,以优异的考试成绩考进了本市最好的高中——沧州一中。
可惜那年高考王小丁发挥失常,她不甘心只读一个普通的本科,便下定决心到沧州郊区的华文中学参加复读。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叫“刘雅蕾”的女同学,二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后来,在人生选择的关键时刻,刘雅蕾用几句轻描淡写的鼓励,竟改变了王小丁同学的命运轨迹。
在华文中学复读初期,王小丁几乎没什么朋友,也很少和同学主动说话。倒是隔壁宿舍有一个长得白里透红的胖姑娘,常常找王小丁为她辅导功课。考虑到王小丁是个资深吃货的特殊身份,咱们暂时把那姑娘叫作“小红烧肉”。
一日,王小丁在教室外的回廊里散步,偶然看到阅览窗里贴着几篇优秀作文,她一一读来,对其中一篇文章大为惊叹。王小丁从小喜爱阅读,看到那篇文章署名“刘雅蕾”时,她的心中咯噔一下:原来是自己的舍友,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个子眼镜妹——怎么会是她?
刘雅蕾那会儿烫着时髦的大波浪头,穿着恨天高的松糕鞋,走起路来嗒嗒作响。乌黑的鬈发上下颤动,宛如一只雍容的水母。身边没有老师的时候,她还会摸出一支香烟,吧嗒吧嗒嘬上几口,像从周星驰电影里跳出来的“包租婆”。虽然是来复读的,可刘雅蕾同学基本不怎么学习,每天除了看看小说,便是在自己的大本子上胡乱划拉几笔,怅然若失,又偶尔漫不经心地骂几句“他妈妈的”。
王小丁怀揣好奇和崇拜之心,很快和刘雅蕾成了朋友。慢慢地,她发现这位刘雅蕾同学与众不同。比如模拟考数学只考了10分,她却丝毫不着急;她一天到晚捧着各色小说阅读,出手就是一篇好作文;她精准地掌握着身边同学的八卦段子,而女生们但凡发生感情危机,也一准来找她寻计问策。
这位包租婆式的矮个子“问题少女”,俨然成了学校女生堆里的“大姐大”。
有一天,王小丁的钱包忽然不见了。身份证、饭卡、银行卡,还有半个月的生活费都在钱包里面,王小丁急得坐立难安,却毫无办法,只能先找大姐大刘雅蕾蹭饭吃。
“钱包怎么会丢呢,而且是在宿舍里丢的?对了,包子你要肉的还是素的?”
“肉的,肉的,谢谢。”
“咱们是封闭式学校,外人进不来,一定是自己人干的。”
“嗯嗯,再来碗鸡蛋汤,可以吗?谢谢啊!”
“没问题。我想办法帮你要回来。”
“啊?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能查到。”
很快,刘雅蕾同学暗中对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做了一轮细致的摸排。
“小丁,我初步调查的结论——不是咱们宿舍人干的。”
“我也觉得不是。”
“钱包被偷走的时候,大家都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明。”
“合理的不在场证明——这是啥?”
“这是日本推理小说里的术语,不太好解释。不过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是谁?”
“隔壁宿舍那个小红烧肉。”
“不可能吧……”
王小丁大惊,立刻对刘雅蕾同学刮目相看。人家不但读过日本推理小说,还能飞快推理出作案者是谁,真是学以致用的典范。
不过说起这个小偷,王小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不可能,怎么会是她,她是来找我给她讲题的。”
“作案地点在宿舍,从作案时间上分析,小红烧肉的嫌疑最大。”
“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放心,下回她来咱们宿舍玩的时候,我给她做个心理测试。”
“心理测试?”王小丁听得云里雾里,“啊?什么样的心理测试,需要连上什么测谎仪吗?”
“不用,其实原理很简单,用联想测试法就可以:给出一个词,让测试者立马联想另一个词,符合一定的逻辑就好。比如我说‘课桌’,她说‘教室’;我说‘身份证’,她说‘银行卡’;我说‘钱包’,她要是说‘宿舍’,那基本就可以确定是她干的啦。”
“这——好神奇啊!”
“这个测试贵在直接、快速,要让测试的人不假思索地回答才有用。”
“你太厉害啦!”
“嗯,这是我在一个叫江户川乱步的人写的推理小说里看到的心理测试方法,咱们这回就试试看。”
“好嘞。”
隔日,小红烧肉又来宿舍找王小丁辅导数学。刘雅蕾招呼几个女生围了过来,吵嚷着要玩一个心理测试的游戏。
“小红烧肉,咱们一块儿来开发一下智力吧,智力开发好了,比你会做几道数学题目有用多了。”
“好啊,好啊。”
说来真是神奇。那一天,来求教数学题的小红烧肉同学,被数学考试一向不及格的刘雅蕾同学邀请一起开发智力。
她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刘雅蕾同学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词汇表。为了让小红烧肉同学更好地发挥,她被安排在第三个参与测试。大家玩得兴高采烈时,刘雅蕾忽然掷出“饭卡”“钱包”“身份证”三个词语,而小红烧肉给出的答案依次是“食堂”“银行”“公安局”,全部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当天晚上,王小丁被刘雅蕾从自习室里拉了出来。
“雅蕾,你看——我就说不是她偷的吧。”
“肯定是她,咱们去把她从教室里拎出来一问就知道啦。”
“这可不行!人家的回答挺正确的,没有什么破绽啊!”
“逻辑破绽没有,但是她回答这三个词的时候,明显比前面要慢好多,这就是破绽。她还脸红,你知道吗?”
“你确定没看错?还是说,是由于你的心理作用啊?”
“小丁啊,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成了,你回去自习吧。我自有办法。”
王小丁疑惑地折回自习室。刘雅蕾趿拉着松糕鞋,嗒嗒地踩着水泥地,独自消失在夜色深处。
一小时后,王小丁又被刘雅蕾从自习室里叫了出来。
这一回,教学楼外站着好几个烫着大波浪头的女生。小红烧肉蹑手蹑脚地从人群最后面闪了出来,手中捏着的正是王小丁的帆布钱包。
“小丁,我对不起你,那天来你们宿舍玩,正好看到你的钱包在桌子上……”小红烧肉嗫嚅着。
“大点声,把事情说清楚!”刘雅蕾说。
“对不起啊,我一时贪心……我以后再也不敢啦!几位姐姐,请你们原谅我吧。”小红烧肉说。
“你说清楚之后就可以走啦!”刘雅蕾喊道。
“啊?什么情况?”这一次,王小丁同学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板上。
“我前思后想,觉得一定是这女生干的,干脆就找了几个要好的姐妹把她弄出来,直接按到墙根。这一审——我还没来得及威逼利诱呢,丫就招供了,真没种。”
“啊?”
“饭卡和身份证都在,我让丫半个小时之内把钱补回来还上,你数数看有没有少?”
“没少,你真的太厉害了。”
“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