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沉默着不说话，低着头玩弄打火机。太阳已经落下，黑夜重临人间，打火机的火苗驱散了我面前的黑暗，给我温暖，然而一阵风吹过火苗便在风中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冷。

我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这种简单的动作都能用来消磨时光，我希望我的无聊能将戴云儿赶回属于她的酒会。可是我低估了她的无聊程度，竟然直接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玩弄打火机。她的视线使我坐立难安，以至于一个老烟枪竟然接连失误三次都没能成功打上火。

“你在这坐着干啥？里面还有公子哥等着你呢。”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没准还有富家千金想找你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哪个女人能看上我这个没房没车没存款的三无男人？”

戴云儿沉默片刻，柔声道：“会有的，一定会有一个女人，她可以不要房子，不要车子，存款也不要，只要有爱，就可以在一起。你们会在一起过完幸福的一生。”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可笑吗？那种女人早他妈灭绝了，就算有也不可能让我遇上。”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可以听出我是在内涵她，也应该知道她应该离开了，现在我急需一个私人空间来发泄对现实的不满。可是她向来的聪明机智现在像是死了机一般，傻楞楞的站在那看着我，眼底闪过的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亦或是不甘。我无心揣摩她的内心，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仿佛要窒息一般。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待烟雾遮住了视线，让我再也看不到那张脸窒息感才渐渐消退。

戴云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发呆，我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很快烟蒂便在脚边堆成一座小山。周边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深红色的烟头在黑夜散发微弱的光。不知过了多久，酒会结束，经理古月娜在一个男人的搀扶下走出来，我这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赶忙凑上去从男人手中接过已经又了几分醉意的古月娜。男人狐疑的打量了我一番，问道：“古总，这是你朋友吗？用不用坐我车回去？”

我常年浪迹酒吧自然看得出他精致外表下龌龊的思想，十分不客气地将他撞开，带着古月娜离开。沉默许久的戴云儿终于开口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反正跟你没关系……”

我将古月娜送上副驾，自己坐上驾驶位，正想直接开车将她送回去，却尴尬的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她家的位置，而她已经躺在座椅上睡着了，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到公司不管。我想给她在酒店开一间房，但是死活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证，她身上更是空无一物。几番斟酌之下，我开车驶向出租屋。

老旧小区内的路灯一闪一闪，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引擎的轰鸣撕裂了小区内的宁静，有人将头探出窗户想要骂人，却在看到车标后默不作声，我也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狐假虎威。

我把古月娜扛回出租屋，扔在床上，嘱咐道：“垃圾桶就在旁边翻个身就够得到，要是敢吐我床上我立刻把你扔出去。”

她睡得很沉，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关上房门，自己在沙发上凑活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