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入肺腑,伤痕累累倒挂在门口整整三日,疼痛已经完全摧毁云玖的骄傲,她吊着最后一口气,只为见那人一面。
可来的人,却不是他。
云玖正眼没抬一下,眼眸却一片猩红,厉声道“北夜在哪里,为什么他不来?”
云厉神情未变,眼神却透着三分笑意。
“我的好妹妹,成王败寇,到如今你还想着他会来救你?”
念在兄妹一场,又见她痴情得可怜,云厉不妨在她伤口上继续撒盐“你一向聪明绝顶,又怎会不知我之所以能将毒下入你的膳食中,又能轻而易举破了你的防线,如若没有国师大人相助,江山于我如何唾手可得?”
“我不信!”
云玖深红的眼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难道北夜不知道她从未想过什么君临天下,她之所以杀兄弑父身居高位……
为的只是永远将他永远禁锢在身边而已啊。
云厉大权在握,自是留不得云玖了,丹凤眼里尽是杀意“要是不信,等你化为厉鬼,自行找他索命去好了。”
呵,杀兄,弑父。
她为他不惜沦为云氏一族人人可唾的罪人,到头来他却要她的命?
漫天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云厉手持一把利剑剜入女人的胸腔,眸中的欲望嗜血而疯魔,“这天下是我的了,弑父杀兄的孽障就给我下地狱忏悔去吧!”
一剑穿心,蚀骨的痛苦麻痹全身,云玖绝望地闭上眼睛。
“不要!”
云玖从噩梦中挣脱大叫了一声,浑身冷汗,白色的寝衣也湿了一大片。
立春听到声响快步跑到床前,拉开了帷幔,惊现云玖的脸色又沉又白,是受了惊吓的惨白。
她以为云玖是为了在学堂给云柒难堪那件事情,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公主别怕,既然没人找麻烦,那件事应该是过去了,公主不必担忧。”
一时间脑海中翻涌出太多太多记忆,云玖应接不暇,抚着冰冷的额头,思绪始终停在前世临死时的画面。
众人都只道姜国七公主云玖自少年爱慕国师北夜,情根深种数十载有余,殊不知她恋他痴恋疯魔,为他杀兄弑父,她冒着天下大不为争做天下之主,逼他侍奉左右以她为尊。
而北夜,暗度陈仓,攻心为上。
利用她,算计她,看着她被人寸寸剜心身首异处。
可至死,云玖都没有得到他半点回应,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也没能把他的心捂热分毫。
想到此处,云玖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伺候我洗漱更衣吧。”
由爱生嗔,由爱生恨。
由爱生痴,由爱生念。
云玖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还是她18岁的模样。
她终究还是她,只是已不再是一厢情愿痴恋未果而剑走偏锋的无知少女了。
上辈子为了一个根本不会爱自己的男人,将自己步步给作死,云玖觉得自己真是荒唐可笑,愚昧可怜。
北夜,这一世,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立春认认真真地给云玖梳妆,铜镜中女子面若芙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明明双眸似水再温婉不过的一个人,此刻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那么看着我干嘛,不认得我了?”
云玖的视线落在她微肿的脸颊上,蹙了蹙眉,“她们又在私底欺负你,还动手打你了?”
立春摸着后脑勺憨笑,“没什么,反正我都习惯了,我皮实,打几下也不打紧,公主莫担心,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和公主说了。”
“何事?”她拧着眉问。
立春:“今晚陛下在御花园搭了台子设宴,公主难得有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可要好好准备。”
云玖提不起什么兴趣,淡淡的说“平日里怎么穿就怎么穿。”
立春急了,板着脸道,“那怎么能行?您贵为公主,人家一个个都盛装打扮,我们可不能输了气势。”
云玖听得特别好笑,气势什么的,不过是一群女人争奇斗艳。
俗不可耐。
“再说了,宴会上温世子也在,公主您怎么一点也不上心。”立春一边嘟嘟囔囔的,一边呈上自己刚从尚衣局拿回来的新宫装,满脸求表扬。
“公主,这可是我一早备下的,虽然料子,比不得九公主她们什么的,可我们公主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绝对能斗艳全场。”
云玖听着这话,红唇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只觉得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可爱。
她是公主没错,可却不是受宠的公主。
她的生母是冷宫妃嫔,从她记事起就被交给了当今的淑贵妃抚养,淑贵妃表面上虽从未亏待过她,但也绝对不想她在圣上面前大出风头引皇后不满。
按照云玖的性格绝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是,这一次的宴会不比往常,一场弥漫着硝烟的战斗已经打响。
她不能退,也无处可退。
“这些珠钗太华丽了,有没有朴素精致一点的?”云玖从一堆琳琅满目的金钗中,也只有一支钗子看得上眼。
立春愣了半刻,咬唇道,“公主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找。”
“诶,你去哪里找?”
没等云玖细问,立春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云玖只好任由着她来。
这一去,从晌午到光晕,云玖始终没看到人回来,心里确实有点不淡定。
她随手套了件还算陈新的梅花披风出了寝殿,没走几步,就听到前面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九公主,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也饶了小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