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煦匆忙地赶去,匆忙地见人,匆忙地拿着信离开。打开信,隋煦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楚炀的字很漂亮。
是那种笨拙而死板的漂亮,似乎是一个写字不好看的人能写出的自己最漂亮的字体。他看过许多次,楚炀在空白的试卷上留下一串又一串不明意义的字体,每次判回来都接近零分。
楚炀告诉他自己想去散心,没有原因,没有目的地,也没告诉他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隋煦匆匆看完信后忍了又忍,才没有再给楚炀拨过去一个电话。
隋煦楚炀,你不觉得这看起来像丢下我了吗?
隋煦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他一个Alpha,此刻却产生了被人抛弃的感觉。原来自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丢掉的存在吗?
他忽然有种可笑的冲动,想要给徐远航打电话,问他一切有关楚炀的信息,绝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隋煦也的确这样做了。
隋煦嗤…
隋煦自嘲地笑了,但是他也成功获得了楚炀的许多信息,他不知道徐远航为什么愿意告诉他,这些应该算是学生的个人隐私,但他说了。也许证明徐远航相信他,也许徐远航觉得这对帮助楚炀有帮助。
徐远航照旧是慢吞吞的,告诉他楚炀相关的事情。这些都是楚炀从未对他提及的。
他没有说过自己是离异家庭,没有说过自己的父亲当初是个家暴男和赌徒,没有说过自己的母亲早已因病去世,没有说过自己的父亲在喝酒之后闹事从而被关进了监狱,没有说过他跟着的“邢殊”是毒贩,没有说过他的故乡不是这座城市,没有说过他换一个城市上学就是为了躲开邢殊。
他一个人,背负一切,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
他想,自己曾经逼迫楚炀离开邢殊,可完全不知道楚炀也许早已经对他避之不及。似乎无论去哪儿,邢殊都会找到他,然后继续把它当做有趣的玩偶留在身边,像一个对玩具爱不释手的孩子。
他甚至想到,楚炀经历家庭变革、认识邢殊时可能还是一个孩子…
隋煦z县…为什么没听过?这真的是我们这的县城吗?
他最终还是决定依靠网络。楚炀的家乡是一座不大但很漂亮的小县城。这里实在是太不起眼,不起眼到即使是同城也叫不出这座县城的名字。这样的县城似乎一进去就能被混混包围,走两步就能看到无数恶劣的行迹。
隋煦无法想象,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又被邢殊一类人缠上的楚炀每天都要顶着怎样的压力生活下去。
他就盯着百度界面上对楚炀家乡的介绍图看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眼皮打架、身体发沉。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深夜12点了。
鬼使神差地,他给楚炀拨过去了一通电话。
楚炀…喂?
带着电波的声音从城市的角落传到另一个角落。隋煦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发哑,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炀这么晚了,有事吗?
楚炀的嗓子似乎也很哑,不知是因为睡着被隋煦吵醒了还是别的原因。
说实话,隋煦完全没有想到楚炀会接他的电话,他此刻不知该说什么完全正常,但他似乎又有无数的话语想说。
为什么离开?你和邢殊那帮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这段时间不联系我?
为什么把我丢掉?
可这些隋煦都没有说出来。他的头脑很混沌,本想先寒暄,别急着说自己想问的那些话。可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了。
隋煦我可以去z县找你吗?
一时间话筒里没有了声音。楚炀平稳的呼吸声在黑夜中十分明显,这些都被隋煦听见了,包括楚炀的下一句话。
楚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