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张民星把陈孝泽狠狠一推,陈孝泽险些后脑勺着地,幸好陈惟杭眼疾手快,及时窜过去挡了一下。
“你够了!”陈宗峻向前冲去也伸出了手,眼神里透露出的愤怒早已隐藏不住,“先是骗了我们,现在又出尔反尔,还险些害得我队员受伤,你犯的错难道还不够多吗?”
张民星吸了一下鼻子,手迅速抬起,但还是让陈宗峻抓到了衣服,“是你们误会了!如果纸条上真的有痕迹的话,我当场实验做出来给你们看,但是纸条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什么?”陈宗峻勉强放开了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子的情况呢,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但是,我仍旧认为你刚才的做法是错误的!”
张民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纸条放在酒精灯的上方。场面渐渐平静,气氛渐渐沉默,让那火焰的舞动更加凸显。
棕色的痕迹出现了。还是和那一张纸条一样,“S”。神秘的“S”,更加激发了“宗山峻岭”侦探小队对未知的疑惑。
而且,又是除了“S”以外什么也没有。
“现在还有问题吗?”张民星问。
后来几人走出实验室,又回忆了一遍刚才的经过,按陈孝泽的话来讲,就是,“有期待但又失望”。
陈宗峻忽然间的疲惫起来。“今天的调查到此为止,大家先散了吧散了吧。”他说。
陈惟杭、陈孝泽和陈宗峻都一个人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夏莹锐和叶潘彩照样一起走,欧阳米露这次却跟上了她们:“等等我,我们聊聊呗!”
梁凯吃惊欧阳米露居然没有想和他一起,想追上去但不好意思,留在原地又显尴尬,于是他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
“啪啪啪啪……”一阵突如其来的激烈的掌声让梁凯的注意力由前方转移到了后方。接下来又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喔哦!消失的纸条!”
梁凯的耳朵一听到“纸条”两个字,立马就竖了起来。心想:纸条!又是纸条!难道又发现了一个受害者吗?我得去看看!
他向那一群人跑去。又有一个女生跳着喊了起来:“佐藤原彦!神奇精彩的魔术师!!”把梁凯都吓了一跳。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层,隐约记得“佐藤”好像是日本的一个姓氏。
“真的日本人?”他想。
人群继续吵闹,有的只管起哄,有的在喊加把劲儿,还有的正愉快地吹着口哨。梁凯则一下子跳,一下子拼命踮起脚尖,看清楚了大概的情况——一个名叫佐藤原彦的人正在台上变魔术,把手轻轻一挥桌上得以千变万化,又把手一翻一张纸条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他的手中,完全无愧于观众口中的“精彩绝伦”。
人群又叫了起来。佐藤原彦向观众们挥了挥手,“如果你们支持我的表演的话,那么就多放一点儿零食在那个箱子里哦!谢谢!”
有好些观众开始掏衣兜涌上前去。
梁凯的体内仿佛有一股血直冲脑门,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费尽心思向前挤,并大喊道:“佐藤原彦!你的纸条给我看看!!”
佐藤原彦不解地看着梁凯跌跌撞撞冲到中间的样子,问:“你谁?怎么啦?”
梁凯此时已经走到了佐藤原彦的正前方,那对视让他瞬间后悔刚才没站在原地。只得先随便扯一下:“听你这口音,你真是日本的?”
“八嘎!”佐藤原彦叫了一声。
人群骚动起来。
梁凯不管了,直接说出目的:“我是查案子的,你的纸条可以给我吗?”
佐藤原彦停住两秒后,“噗”的一口气出来:“你扫黄打黑的啊?”
“闲杂人物下台!!”观众们喊道。
“不是这样子的,你们听我说!”梁凯稳住心态,“你们应该知道‘厄运纸条’吧?现在学园里应该挺火的!”
梁凯的话起了效果,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拿来变魔术的纸条是厄运纸条?”佐藤原彦又停住两秒,然后又是“噗——”,“我告诉你,那是我自己的,看见身边莫名其妙出现张纸条不扔掉还干什么?”
“也对……”梁凯话才说一半,人群又等不住了:“快下台!!”
“等一下!”梁凯选择忽视了这些声音,“就算是这样,我也要确认无误,因为我把查明‘厄运纸条之案’看作是我的使命,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坚持到底呢?”
“你怎么样我不管,我就告诉你你打扰到我表演了!”佐藤原彦真的生气了,“我告诉你,如果你再不下台我就拔光你的头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折了你的骨头!”
忍耐!梁凯选择不动。
“哎呦怎么没反应,我的娘啊,天下还有比这更Low的事情吗?”佐藤原彦故做夸张的样子说道。
这句话传到梁凯耳朵里成了反弹条件,他的身体自动走上前去,把力蓄在一条腿上,然后往前一踢——
“哎呦!”佐藤原彦向前酿呛了几步,捂着屁股转过头愤怒地说:“你干嘛呐你?!”
“条件反射。”梁凯回答。
“欠揍的!!”佐藤原彦抡起拳头就想往梁凯脸上砸去。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梁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躲,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不会沦为面对或是逃避。还好台下有人喊起来了:“你们不要打架啊!!!”
“哼!!”佐藤原彦的鼻子狠出了一口气,想表演魔术的心思看起来已经全无,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走了。
随着人群的慢慢散开,梁凯不禁又从心底生出一丝后悔:“我真的过分了?”
而陈宗峻为自己几天下来积累的线索洋洋得意,并且在不断地对自己说翘头和翘尾巴不一样。更高兴的是还有了三次吃必胜客的机会,学学郑锌,先郑重地递给他一块最大上面料最多的一块,说“到你手中就是你的了”!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料都抽走……不错!真不错!
只可惜,他兴奋地忘记现实了。徐小云老师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陈宗峻,你在干什么?”
“老师,我没干什么啊。”陈宗峻说。
“还狡辩?现在上语文课呢,我只看见你拿着英语书在后面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都十几个来回了!”徐小云老师一拍桌子。
“好的,徐老师,我马上回到位置上。”陈宗峻向徐小云老师敬了个礼。
“语文书快拿出来……等等,这是什么?”徐小云老师走到陈宗峻身边,正巧看见了那个装有纸条之案线索的信封,拿起来用眼光扫了扫。
陈宗峻一瞬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有了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把信封从老师手里硬生生抢了回来。
结果,这个行为把老师惹怒了:“陈宗峻,你干什么?拿过来!”
陈宗峻这回没有选择他所认为的“尊重老师”,而是选择咬紧牙关,死死守着信封。徐小云老师的怒气像温度计插进热水中一样节节上升,与陈宗峻对峙着。
陈宗峻最终敌不过老师,信封最终还是到了徐小云老师手里。徐小云老师将信封重重拍在讲台桌上,留下一句:“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陈宗峻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守护!守护!守护!这个词仿佛一把箭深深插在了他的心上,很疼很疼。
那一节语文课,他几乎都魂不守舍。一下课,陈宗峻握紧拳头,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徐小云老师的办公室。
然后,办公室里的另一个场景又让他随之奔溃:徐小云老师,在看他信封里的内容!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想大声直喊她的名字!他看见老师把自己辛辛苦苦调查的成果往桌上一摔,厉声问:“不好好学习,写这些东西干什么?!”
陈宗峻心中的火山已经爆发,他现在所做的只不过努力掩盖着那淌出来的岩浆。
“老实坦白!你写的是什么东西?!”徐小云老师怒气冲冲的,又狠狠拍了几下桌子。
“学校里传的厄运纸条的线索。”陈宗峻的指甲把自己的手心陷地生疼,可他毫不在意。
“现在学校里怎么还在传这种东西?!”徐小云老师瞪大眼睛,“不行,这我得联系一下上层干部好好管理一下那些学生了!你也别写了,信封就没收了,你回去好好学习吧!”
陈宗峻一愣。他原本以为老师骂他一顿后就会把信封还给他,没想到……竟是这种最坏的想法!不仅影响了自己的心情,连线索都没了,他真想放声大哭!
他真的很想顶撞老师,只是那会摆在眼前的记过让他止步。他的记忆再次重现了那一天的场景:灾难过后那可怕的寂静,那双手心朝天的小手,迟到的电话……不要!不要!他在心中无助地喊,可是此时却无处倾诉。
“陈宗峻啊,你现在学习要放在第一位,这些事情老师会帮你解决好的,知道了吗?”徐小云老师换了一种口气,换为语重心长地说道。
陈宗峻没有回答。他不甘心,很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与同伴之间的努力就此泡汤,不甘心守护他人的决心就此消失。他要付出,也要补偿,更要得到。于是,他并没有听老师的话,而是更加决定继续做下去。
陈宗峻决定做最后的一搏:“老师!能把信封还给我吗?!”
“下学期再说。”老师毫不留情。
陈宗峻决定再不多说一个字。他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因为他觉得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恰时逢秋,陈宗峻拒绝感受秋风的习习,因为它会摇动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想着想着,他在想自己是否瞬间变成了李白、杜甫、李清照、辛弃疾……命运坎坷?古人在惆怅之时喜欢把酒“痛入喉间”,自己无酒可喝,但也不想喝白开水代酒,一喝烦闷更多。想念一句“怎一个愁字了得”,不过一想到自己与古代大诗人心有灵犀了又有一点儿激动,不过这些都是外话!又想到一句“行路难!行路难!”这话怎么说?哼,真想给那老师差评一个!想了这么多,愁仍旧是愁,闷仍旧是闷!
陈宗峻把这事儿告诉了自己的队员们。又是郑锌第一个喊起来了:“啊!厄运上身?”
“你小子这么爱多嘴做事情干嘛不多点脑子!”夏莹锐赠送郑锌“炒栗子”一个。
“那老师真的是不理解你,也不理解我们!”陈惟杭听了又气又失望,感叹从自己听见厄运纸条起,从自己加入“宗山峻岭”侦探小队起,从大家一起互相鼓舞打气破案起。
“没办法,在学校老师就是喜欢看成绩!”叶潘彩摆出无奈。
“如果老师能更理解我们一点,对我们更宽容一点,那结果很可能就不一样了。我们自有自己的成长。”陈孝泽也愤愤不平。
“老师毕竟也是担心我们嘛。破案这事老实说还挺冒险的啊……”梁凯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梁凯我说说你怎么老是唱反调!”郑锌揉着头说道。
欧阳米露想了想,说:“陈宗峻你该不会也被贴上厄运纸条了吧?”
陈宗峻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他随意地翻了翻兜:“谁说的,我哪会被什么厄运盯上……”
突然,陈宗峻的手停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大家围上去。
陈宗峻的手快速抽出,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什么——!?
纸条!一张空白的白色纸条!
大家都惊呆了,不约而同地退后了几步。
“乌鸦嘴啊欧阳米露!”夏莹锐说道。
“怎么会这样?!”陈宗峻的心情再次跌落深谷,“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啊!”
这时,梁凯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对诅咒十字架有用吗?”
“十字架是用来防吸血鬼的——诶,等等,既然十字架可以用来防止吸血鬼,那么厄运诅咒也肯定有预防的方法吧?”夏莹锐灵机一动,说道。
“带走与带来?”陈惟杭想了想,握住拳头一砸手掌:“我知道了!我带头!”
陈宗峻没有听见。他闭上眼睛,仰着头只为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眼泪。
过了一会儿,陈惟杭拍了拍陈宗峻:“嘿,陈宗峻,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陈宗峻睁开眼睛,茫然地向四周瞥了瞥,问:“在哪儿呢?”
“向下看。”陈惟杭说。
宗峻低头,只见一只雪白的猫双手合十,一上一下地挥动着。
“它给陈宗峻拜年呐?”郑锌说道。
“就你这给牛看的眼神怎么看出来的?”陈惟杭回答。
“有啦!”陈孝泽居然也有干劲起来了,他也离开了一会儿,拿来的东西让叶潘彩怀疑自己在哪儿。
他拿来了什么?一个大红灯笼!
“呦西!”陈孝泽一把将灯笼往陈宗峻头上套, “灯笼原本象征红红火火、团团圆圆,可是家人不在身边的今日,它就变成了对美好事物的象征啦!”
“我的眼前都一片红了!”陈宗峻按了按那个大红灯笼,结果一根钢丝应声而起,一起一落也成拜年了。
“对不起,二手货。”陈孝泽笑了笑。
“陈宗峻陈宗峻!”梁凯也匆匆忙忙赶来了,“这只招财猫给你,它不仅要招财还要招来福气呀!”
“这……”陈宗峻呆呆地看着这只招财猫,他一手拿着“齐天洪福”四个大字,肚子上金元宝与铜钱融在了一块儿,脸上的笑容自然大方,充满了满满的诚意与祝福。
正当女孩儿们在为这只招财猫的做工精美而啧啧赞叹时,一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人怒火中烧地走过来,揪了梁凯的耳朵一下:“你这小子,把我店里招财猫拿走还在我桌上放五角钱干嘛呐?”
几人哑口无言。欧阳米露吐出几个字:“梁凯哥,你……”
这回轮到叶潘彩了。“这是我的礼物哦。鲤鱼一条,鲤鱼跃龙门。”她将一条鲤鱼玩偶递给陈宗峻。
陈宗峻的心情好了许多,将鲤鱼玩偶浑身上下翻了一遍,“这鲤鱼真不错!”
可是,他还有一件后悔的事。什么?从地狱一跃跃到天堂还不好?原来是这样:鲤鱼的尾巴突然动了起来,而陈宗峻的脸离鲤鱼尾巴太近,立马“啪啪啪”被打了“几巴尾”。
一旁夏莹锐拿着遥控器在偷笑,叶潘彩则在疯狂按着按钮。
“啊,我想念我妈妈的巴掌了。”陈宗峻翻了个白眼,说。
最后郑锌拿了个大盒子上来:“猜猜我要送什么?”
“哇!”陈宗峻立刻心情大好。
当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大盒子时,却整个人傻掉了:盒子里的大部分都是空的,除了——
陈宗峻竖起小拇指,和那个红色的东西比了比:“嗯,正好,差不多长。”
“鞭炮蛋糕!”郑锌忍不住自己鼓掌,“不过我没有准备蜡烛……”
“停停停停,不用说了!”陈宗峻靠近闻了闻,然后拿起那个鞭炮蛋糕一拉:“不错不错,藕断丝连。”
“嘿嘿嘿嘿……”郑锌一阵尬笑之后,溜了溜了。
陈宗峻也没生气,反倒是很感动。自己的周围甜和苦交织在一起,融成了一种不可一世的滋味。这,就是朋友吧?陈宗峻的心里话顿时在心胸中翻滚流淌,虽然……没有澎湃出口。
陈宗峻定了定气神,一把将厄运纸条拽在手里,说:“同伴们,即使真的‘厄运上身’,我也不会退缩,更不会逃离,我一定要挖掘出隐藏在背后的真相,为了我心中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