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出声,窦明紧张起身,瞧见了一张冷隽深挺的脸,负手而立,站在她的身后,半臂之隔,她吓得往后一退,忘了脚下的台阶,一个趔趄要往后倒。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背,令她没有摔倒在地。
窦明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重心失衡地往来人身上一靠,脚下站稳,抬眼见到的是朱佑霆。
朱佑霆敛着双清黑锐利的眸子,俯视着她,不禁想起那日在街上惊吓的模样,忽觉几分好笑。
朱佑霆(庆王)本王就这么吓人?
窦明羞窘地涨红了脸,忙站直后退,略显慌乱地收回视线,福身行礼。
窦明见过庆王殿下。
她站起身,朱佑霆的视线随之抬起,衣襟被扯松也不甚在意,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不似在大帐那般镇定自若,肉眼可见地拘谨,这让他不免有些疑惑。
在父皇面前都不紧张,在他面前为何如此紧张?
他真的很吓人吗?
望着离自己几步遥的窦明,朱佑霆向前迈进。
窦明恭敬温顺地垂着首,见朱佑霆向她走近,她想要后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拳之际,终是急急地伸手抵住他的腰腹,拦着他继续靠近,抬眸凝视着他,面色更红。
目光相对,眼波流转,窦明匆匆将头垂低,撇过头去。
朱佑霆双手背着身后,两只阻拦他的手,在他看来娇弱无力,丝毫不放在眼里,走得近了,如今倒是更加清楚地瞧见那洁净白嫩的面颊染着绯意。
温腻淡雅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拂在面上,沁人心脾,常年待在苦寒贫瘠的辽东,待在军营,鼻间经常嗅到的是霜雪与尘土,已是入秋,秋风微凉,竟有些热,鸟雀鸣啼,更是叫得人心燥。
窦明颔首低眉,抿唇不语,好似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那么一会儿,终于听到面前的朱佑霆开口道:
朱佑霆(庆王)你怕什么?
窦明怕…冲撞了殿下。
窦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朱佑霆轻笑,见了两次,到底是谁冲撞了谁,显而易见,没想到看着乖巧温顺的一个人,也可以睁眼说瞎话。
旁人阿谀奉承,瞎话谄媚,听多了便腻,听着她这么说,倒觉得挺新鲜的。
看着更好欺负了。
朱佑霆(庆王)你不喜欢这个赐婚?
朱佑霆语调悠悠,窦明抿了抿唇,低到几不可闻。
窦明喜欢…
朱佑霆低下头,一双目光锐利,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朱佑霆(庆王)撒谎。
窦明眼睫颤了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听见周嬷嬷的声音,她自然而然地后退了一步。
周嬷嬷一边喊着,一边来到窦明身边,看见庆王朱佑霆立刻毕恭毕敬地行礼。
“老奴见过庆王殿下。”
见来了人,朱佑霆直了直身,又恢复了威严庄重之态,仿佛方才的举止皆是二人间的秘密。
她双颊红晕尚未完全退去,故作从容淡定道:
窦明嬷嬷怎么来了?
“夫人让老奴来寻小姐回棚。”
窦明好。
窦明转头看向朱佑霆,朱佑霆眼中浮漫着一丝轻淡得不易察觉的笑意,同样定定地看着她,窦明被看得面上发烫,盈盈一福身,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规规矩矩道:
窦明臣女告退。
目送着窦明跟嬷嬷快步离开的身影,朱佑霆这才轻勾唇角。
家兔瞧着乖顺,会睁眼说瞎话,还会转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