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和云禾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相对而坐着。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僵硬,但是谁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过了好久,终于还是穆宇先打破了沉默:“那天,谢谢你帮我送药回来……”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不用再提了。”云禾低垂眼帘,语速平缓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穆宇却忽然激动了起来,“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永远忘不了!”他抬头看向云禾,神情激动,“如果当时你告诉我,那药不会对我造成伤害,我绝对不会吃它!我不想失去我自己,我更不愿意失去孩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医生要骗我!”
“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怀孕。”云禾淡淡解释道,“所以才让你服下这种药物。”
“不行!”穆宇猛然站起身来,目光中充满愤怒与痛苦:“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如果你早点把真相告诉我,我又何必受到伤害!”
“因为……”云禾迟疑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因为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穆宇怔住。
是啊,他从始至终就没有信任过她。他甚至觉得这样做,只会加深两人之间的仇恨。但是当时他真的太需要这个孩子了,即便是死亡威胁,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服药,哪怕那药物确实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后遗症。他不管了,只要有希望,他宁愿冒险试一试。
可惜他没有想到,那药竟然会让他变成这副模样,连走路都困难,整日躺在床上。如果那天不是云禾及时出现,恐怕他早就活不到今天吧。
云禾见穆宇愣住,继续开口说道:"穆宇,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我知道。"穆宇喃喃自语,“可是,我真的很后悔。我后悔自己曾经错怪你......”
听到穆宇忏悔似的话,云禾的心底并未感到欣喜或者宽慰,反而觉得悲哀。
原来,一直以来,穆宇都将她视作敌人,并且认定她对他的背叛,是因为她爱慕虚荣,贪图钱财。
呵,多讽刺啊......
云禾的眼眶微红,她转头避开了穆宇的视线,低下头去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穆宇,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穆宇问。
"因为你说这些毫无意义,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卖后悔药的。"云禾的语气坚决。
她抬眸看向穆宇:"你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闻言,穆宇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云禾的话像冰锥一般扎进他的心底,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云禾见穆宇脸色苍白,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是闭上了嘴巴。她知道他的性格,如果她再逼他,恐怕他会立刻跳楼自杀。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她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请护工来家里照顾你。毕竟你刚醒来,我担心你会受不了。"
"我不需要。"穆宇拒绝道,他看着云禾,“云禾,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云禾皱眉,她并不想跟穆宇谈什么。
可是,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她起身走向阳台,穆宇紧随其后。
此时的阳台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云禾双手扶在栏杆上,侧首看向穆宇,说:“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穆宇看着她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云禾,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你疯了吗?"云禾惊讶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分手吗?"
穆宇摇头,眼眶发红,"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手!"
"那你为什么想要这个孩子?"
穆宇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因为我爱你。"
【穆宇说他爱你】
【云禾,嫁给我吧】
【云禾,别离开我】
【我不会放弃你,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你若负我,我便毁了整个世界!】
......
记忆回到十年前的某个午后。
云禾穿着一条白裙子,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往学校门外走。突然,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墙——是穆宇。
他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一米八几的身材挺拔修长。看上去斯文儒雅,温润谦逊。
云禾吓得退后几步,拍拍胸脯,瞪了穆宇一眼:"喂,穆宇!你干嘛突然冲出来吓唬人?"
穆宇微笑着看着她,说:"我在等你呢。"
“等我?"云禾纳闷了,“找我干嘛?”
穆宇朝云禾伸出右手,掌心里躺着一张卡片。
云禾接过卡片,上面写着——
穆宇:祝你周末愉快,我的宝贝。
落款处是穆宇的名字,还有一个爱心形状。
云禾看完之后,将卡片递还给穆宇:"干嘛?给我礼物?"
"嗯。"穆宇点头,"虽然这个礼物我已经准备了好多年,但是,现在拿给你,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清楚比较好。"
云禾翻白眼:"有什么好忐忑的。收了你的礼物,我会好好保管,绝不弄丢!"
穆宇抿嘴一笑,将卡片塞进了云禾的书包里。
云禾瞥他一眼,哼了一声,说:"你现在倒是潇洒自由了。"
穆宇叹息一声,说道:"是啊,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我还有什么值得惦念的?"
闻言,云禾心尖儿猛地颤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穆宇,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
穆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们聊聊天吧。"
云禾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穆宇这番话,分明是在暗示她,他可能患上了癌症!
云禾不敢想象,如果穆宇真的患上了癌症,她该怎么办。
穆宇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就仿佛,他并没有病入膏肓一样。他坐在云禾旁边的藤椅上,缓缓说道:"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云禾没说话,沉默着等待他的回答。
"我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穆宇的语气有些怅惘,“我总觉得,只要我努力追求,总有一天会打动你,会让你喜欢上我。”
云禾忍不住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呢?"
穆宇苦涩一笑,说道:"你的眼睛永远都只盯着那个叫穆宇的男人。"
云禾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垂眸,没有说话。
穆宇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过很多次,如果你肯接受我,我一定会对你很好,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可是,你没有。"
云禾的脸上浮现一抹愧疚:"我......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了。"
穆宇的眼神忽然柔和起来,他拉过云禾的手,说:"傻瓜,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只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才迟迟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云禾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穆宇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穆宇握紧她的手,郑重承诺道:"云禾,相信我,用不了太久,我就会把我欠你的全部补偿给你!"
云禾怔忪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穆宇,我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好好生活。至于你说的欠我的......"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三年前,那场噩梦一样的婚礼。
她和他结婚,他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却在婚礼当晚失踪。那场婚礼,她甚至没有喝酒,她就被他抛弃了......
那一夜,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了一夜。
她不知道该恨谁,又该怨谁......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听我说完。"穆宇握紧她的肩膀,眼神诚恳,“这次我会好好调理身体,争取早日恢复健康。云禾,我想弥补你,我不想再做逃兵了。"
云禾怔怔地看着他,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既痛苦,又矛盾,同时又有一些窃喜。
穆宇是真的喜欢她吧......可是,她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秘密,不敢告诉他。即使是现在,她也无法彻底坦露心扉。
"穆宇......"
云禾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慢慢说。"
他轻声细语地说着,像极了恋人间温情脉脉的对话。
“我知道你心里藏着秘密。我也知道,这些秘密或许会伤害到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我尊重你,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知道,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的目光温柔似水,深情地凝望着她。
云禾的心蓦地抽搐了一下。她低头看着脚尖,小声地说:"我......"
"你还记得那天在医院吗?"穆宇问道。
云禾一怔。
穆宇继续说:"那天,我本想带你出院,回老宅见爷爷奶奶,但是,在路上我突然胃疼犯病了。你送我去医院,我晕倒了,你守了我一晚上。"
"我醒来的时候,我爸妈都在医院,他们说,是你救了我。当时我真的很激动,想要亲吻你,但是你躲开了。"
"我很庆幸,你当时没有推开我。我也很高兴,你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