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花落亭。
这附近芳草萋萋,远看,有棵歪脖子树尤为惹眼,蘑菇伞似的树冠绛雪如云。
离地一个膝盖高处,主枝干打横长了三尺多,接着又直立生长了五尺多,对陈雪月来说,天然的躺椅。
火红花爪在枝干上张狂着,当然也有裹得跟红果子般沉睡着,还有失了青春般红瓣碎落。
陈雪月倚躺在那歪脖子处,枕着一手撑起一腿似乎正在小憩,另一只手还抓着青瓷坛。
坛口飘出淡淡的酒香,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睡了还是醉了?
一袭榴花红缠枝纹广纱的她,此时真与这红花树相映衬,加之地上鲜绿的草叶和天上墨蓝的夜空,皎洁的月光,更是将这醉美人的图景增添几分色彩。
这时,她的玉耳动了动,有人来了。
她没有睁眼,而是轻笑一声,奄奄道:“哪位友人深夜造访?”
那人低眸,声音泠泠如泉,听着令人舒心:“路过。”
她眼皮微动,笑道:“既是路过,怎么还不走?”
那人驻足不前,思了半晌,道:“你喝酒了?”
陈雪月笑意犹存,却在此刻睁了一只眸子,睨了那人,懒懒道:“赵云冰,你莫不是想抢我酒喝却不好意思?”
来人确是赵云冰。
今夜的他,看起来风流倜傥,与往日的谦谦君子形象卓然不同。
一袭云纹墨绿窄袖袍紧贴他颀长结实的身材,勾勒出迷人的宽肩窄腰。
领子单翻,将他衬得几分洒脱不羁。翻出来的那面是墨色的与外面的墨绿相得益彰。
袖口的黑色护腕上刻的是她不认识的猛兽,看似温顺乖巧却又隐含几分桀骜不驯,腰到胸膛处绣了一株开花的兰草暗纹,竟又将他端几分清雅之气。
束腰的墨色革带上镶嵌有银色忍冬纹,瞧着十分精致。
“不是。”他幽深的桃花眸眨了眨,答道。
也不知陈雪月是真困了还是真醉了,她阖上那只眸子,懒懒道:“不是就好,就算是,谅你也不喝。”
只听赵云冰无波无澜一句:“为何?”
陈雪月像是没听明白一般:“嗯?”
赵云冰顿了顿,乌黑的眸子像是要把她藏起来一般:“我说,你为何这么想?”
陈雪月动了动身子,又瞥了他一眼:
“之前我疯狂追你也不见有反应,后来不过塞个我吃过的花糕进你嘴里,就一副被玷污的样子,足见你有多讨厌我了,又怎么可能喝我喝过的酒?”
“我不讨厌你。”
“不讨厌我?那今夜,路过这里是要接受我的爱意嘛?”
“有点想。”
“?”陈雪月柳眉一蹙,欲想正眼瞧他,却吓得她差点掉地上。
赵云冰什么时候到的她身旁?!
“有点想是何意?”她笑道,“怎么你靠这么近是想吻我么?”
这时,赵云冰笑了,那种只有对爱人才会露出的笑容,无奈却包容,带着只对他人吝啬的宠溺。
陈雪月被这无法抵挡的笑容吓到了,是的,吓到了。
赵云冰你TMD别笑的这么“烂漫”好吧?!让我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这个笑怎么着都感觉笑里藏刀。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我开玩笑的哈哈……”
“可你说对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