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
冈特家族最后的住宅是一座破败的石屋。附近荨麻丛生,遮蔽了污秽的窗户,张牙舞爪的树掩映着屋子的身影,有的倒在地上,成了食腐动物和蘑菇的乐园。
汤姆在这座石屋不远处停了下来,他站了很久,久到瓦片上栖息的乌鸦都不安地飞离。
这附近没有其他房子,他还能期待什么?
他穿过这堆杂草来到了石屋的门前,只见上面钉着一条死蛇,刻意扭成了S型。不必再做确认,这就是冈特的住所。他拿起魔杖,推开了未锁的门。
屋子里分了三个房间,他走进的应该是客厅。这里光线昏暗,他踢到了一个酒瓶,引起了一片连锁反应。汤姆警惕起来,但没有任何异动发生,只有一阵鼾声传来。
他点亮荧光闪烁,客厅的景象映入眼帘。
这里还不如垃圾场干净。一个邋遢的男人躺在沙发上,乱发掩面,鼾声雷动。酒瓶和不知名的动物尸体堆积在沙发旁,散发出阵阵恶臭。
想必这就是莫芬冈特。
汤姆仅剩的期待彻底磨灭,这比他想象到的最糟糕的场景还要令人失望。尽管这几年他做了心理准备,但绝没想到斯莱特林的后人能堕落到如此地步,丑陋畸形、穷困潦倒、苟延残喘,甚至还不如生了他的麻瓜一家体面。
他引以为傲的血统就来自这样的家族,真是讽刺。
“清水如泉。”
冰冷的水将莫芬从睡梦中激醒,他嚎叫着蹦了起来,摔倒在脏污的地板上。
“你是谁?!”他摸索着拿起魔杖胡乱挥舞,“黑蛇出动!”
几条黑雾冒了出来,嘶嘶地爬向客厅里的身影,通常这都会吓跑那些来探险的麻瓜,但是来人没有退却,他不屑地挥手击散了它们,用蛇语说道:“亲爱的舅舅,您的欢迎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莫芬呆住了,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睁大了浑浊的眼睛,仔细瞧着陌生人的脸庞:“……汤姆里德尔?不,那小子可不会蛇佬腔,你是……你是我妹妹的儿子!我妹妹和汤姆里德尔的私生子!噢!肮脏的混血!玷污了萨拉查的血脉!要是父亲在会怎么说!莫芬知道!他会说,下贱的杂种!”
汤姆静静地看着歇斯底里的莫芬冈特,这就是他从小期待的家族,这就是他孜孜溯求的血脉,这就是……他低贱无比的出身。
摇摇欲坠的理智被愤怒一点点燃烧。
“告诉我,梅洛普冈特的事。”他冷酷地命令。
莫芬的怨愤终于得到了发泄口:“哈哈哈梅洛普,那个痴心妄想的母苟!竟然以为里德尔那个小白脸会看上她?她就是个丑八怪,还是个哑炮!要不是为了延续斯莱特林的血脉,家族早把她溺死了!怎么可能留到长大!结果,”他癫狂地笑了起来,“她竟然敢用迷情剂放倒那个小子,还生下了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告诉我小子,梅洛普去哪了?里德尔可没和她结婚,她能把你养那么大,一定很有钱。”
【哑炮】【迷情剂】……
莫芬的话语在汤姆耳边回荡,他面容平静,瞳孔却越来越红。
越说越兴奋的莫芬对此丝毫不知,欣喜和贪婪的情绪占据了他混乱的脑子,他扭出一个谄媚的笑脸,嘿嘿笑着靠近了汤姆:“我的好外甥,原谅我刚才说的气话,舅舅喝醉了。快告诉我,你妈妈现在在哪,可不可以给她可怜的哥哥一点钱?自从她私奔,她可怜的父亲就饿死了,而她的哥哥也天天吃不饱,只能吃恶心的老鼠。好心的可爱的梅洛普怎么忍心呢?”
他想抓住汤姆的手臂,却被一脚踹开摔倒在酒瓶的碎片里,痛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杂种!居然这样对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梅洛普那条母苟的好儿子!只会对麻瓜张开腿的贱人,根本不配给我生继承人!你这个小杂种!根本就不配存在!”说罢,他抄起魔杖就要还击,旋即发现自己的手臂,不,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愤怒地喊道。
“我亲爱的舅舅,这都是为了方便彼此。”汤姆的微笑消失了,他面无表情的脸就像面具,红色的眼睛魔鬼似的从裂缝里注视着莫芬。
莫芬渐渐惊恐,挣扎着看着自己的魔杖从手中抽离。“不……”他勉力举起一只手。
“别担心,就借用一晚。”汤姆贴心地安慰,在莫芬的惨叫中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碾碎。一个硬物阻碍了他的惩罚,汤姆移开脚一看,是一枚黑色的戒指,古朴的雕刻托嵌着幽深的宝石,隐隐散发着未知的力量。
他蹲下从那堆手指的碎肉里取走了它:“这是什么?”
莫芬无力的惨嚎终止了,他疯狂地反抗起来:“你这个疯子!还给我!”
汤姆站了起来,在莫芬眼睁睁的瞪视中随意地抛玩起戒指,莫芬暴怒地在他脚下啐了一口血沫:“低贱的杂种!”
汤姆的动作停止了:“再说一遍。”
莫芬嘿嘿地笑了起来:“母苟的贱种!你母亲就是个低贱的哑炮,生下来就只配给我压着口口,就算现在她求着回来,我也不要,被麻瓜上过的贱人,根本不配……”
“钻心剜骨!”
莫芬嚎叫起来,在地上癫狂地打滚大笑:“杀了我啊,小子!就算你杀了我,也永远改变不了你就是个哑炮和麻瓜的杂种!”
房间里闪过几道光芒,最后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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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锢在椅子里的里德尔一家再次盼到了汤姆的出现,他形单影只,面色苍白,拿着魔杖的那只手兴奋地颤抖着,布满鲜血。
莫芬冈特去哪了?他怎么没一起来?他…死了吗?
汤姆看出了众人眼中的惶惑:“舅舅长醉不醒,只能缺席这一场聚会。”
餐桌旁的里德尔一家交换了惊疑的眼神,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而担忧。
汤姆走到上首的位置,欣赏着这群麻瓜的恐惧。
“为什么如此严肃?”他倒了杯酒,“家庭团聚难道不该充满笑容吗?”
里德尔一家没有回应,他们在魔法的禁锢下动弹不得。
“I said, smile!”
里德尔一家脸上被扯出笑容,老太太惊惶地留下了眼泪。
“噢,祖母,这才到哪呢。”汤姆嘲讽,“也许你们应该尝尝发霉的面包和馊掉的粥,试一试和狗抢食的滋味,试一试卑躬屈膝,试一试街头讨食。噢,还有关在禁闭室里饿个几天几夜,被自己的便溺淹没,被寒冷和病痛折磨。更别提殴打、虐待和战争,被残肢断臂和死亡包围。是的,这就是我曾经的生活。拜你们所赐。”
他举杯向他们致敬:“看看你们,锦衣玉食,不知饥饿,不知暴力,不知生存的艰难,不知濒临死亡的恐惧。现在,该是你们受到惩罚的时候了。”
酒杯落在桌上,就像法槌一样刺耳。
他踱步到老太太身后,将血迹干涸的手放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告诉我吧,祖母,谁才是这一切苦难的主谋?是你刚愎自用的丈夫还是你懦弱无能的儿子?”
禁锢的魔法解除了,她崩溃地哭了出来,摇着头喊到:“是我!是我让你父亲不要回去找你,他是无辜的!你要杀就啥我吧!”
“撒谎!”他吼道,“钻心剜骨!”
里德尔痛晕了过去,老太太扑过去抱住了儿子,冲汤姆怒吼道:“你这个魔鬼!撒旦的儿子!你应该堕入地狱!千刀万剐!”说着,她搂住抽搐的儿子哭了起来。
这一幕刺激了汤姆:“很好,很好!”
一道光束击中了母子两人,老太太被掀到一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她发出悲戚的哀嚎。
“祖母,你哭什么。”汤姆温柔的语调就像催命的钟声,老太太喘着气停了下来,握着十字架项链痛恨地看着他,嘴里念叨着祈祷和诅咒。
他摇了摇头:“你的上帝帮不了你。告诉我,谁是主谋?你的丈夫还是儿子?”
她攥着十字架,对他的话语无动于衷。
“告诉我,说不定他们中还能活一个。”他的魔杖指着老头又转向地上的里德尔。“CHOOSE. NOW.”
里德尔已经开始吐出鲜血。
“是他!”老太太崩溃了,指着自己的丈夫喊道,“是他!是他害死了你母亲!是他害了你!”
老里德尔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但是什么也没发生,只听见妻子凄厉的尖叫。他睁开眼,就看见儿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他……死了吗?
“我的汤姆!”老太太尖叫起来,这次她被允许靠近,她慌忙爬到自己儿子的尸体旁边,颤抖着试了试他的鼻息,nothing,she felt nothing,“汤姆,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抬头怨毒地看着汤姆,这个血缘上的孙子:“你这个杂种!你杀了他!你杀了我的儿子!”
他冲她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她尖叫着扑上去捶打他,被他一把推开,桌椅的棱角让她痛苦地佝偻到地上。老里德尔见此也终于留下了愤恨的眼泪。
“抱歉忽略了您,我骄傲的祖父。”汤姆施施然走到了他身后,“告诉我,我的审判公平吗?”回答他的只有愤怒的呼吸。
“我明白了。”他拍拍老头的肩,“显然您认为我祖母的罪孽要比我父亲深重。可惜判决已下,死亡不可挽回。不如我们再审判一次。”
他拍了拍手:“告诉我,祖父,您和祖母比,谁的罪更重?”
老里德尔的禁锢解除了:“你……”他气若游丝。
“什么?”汤姆贴心地俯身,“我听不见。”
“你!”老头吼道,面色涨得通红,“是你!是你带来了这一切厄运!你生而不详!你就应该在出生时死去!我告诉你,我们根本没想过把你找回来!”
他抬头看着汤姆渐渐暴怒的眼睛:“你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活该!活该!”
“很好。”血色染红了汤姆的瞳孔,“非常好。”
他捏紧了老里德尔的肩膀:“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依然不知悔改。”绿光在魔杖的尖端汇集,“很遗憾,我不得不……”
“你敢我就杀了她!”
他惊讶地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里德尔老太太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正拿着一把餐刀戳着赫敏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