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的东北部是哈里里可汗大市场。汤姆路过白鸽飞舞的宣礼塔,穿过香料和银器集市,终于找到了那家妖精所说的分店。
酒吧门口坐着一个抽水烟袋的埃及人,他从兜帽里瞄了一眼汤姆给的信件就放行了。
这里和翻倒巷的布置非常不一样。粗糙的土墙上摆放着埃及风格的魔法物品,他还看见了一块灰扑扑的飞毯。也许是气候原因,这里没有壁炉,这让汤姆有些失望。
不过那个妖精倒是一如既往在吧台把玩着金币。
汤姆付了尾款,拿到了那只护树罗锅,它很不友好,一直唧唧歪歪,他只好把它装进了特制笼子里。离开前,他还购买了一根二手魔杖以备不时之需。
妖精没有什么废话,只是笑眯眯地和他道别。角落里两个隐藏在罩袍下的人在汤姆走后不久就跟了上去。
当汤姆回到酒店房间时,发现已经有人更先到达。
是赫敏。
她背对着他研究着桌上的手稿。
汤姆迅速回忆了一番自己书写的内容,便放松地靠在门框边:“我不记得你有偷偷拜访别人卧室的爱好。”他咽下了那句“是布莱克教你的吗”。
赫敏回过身,她的脸上没有调笑和恼怒,这让他稍稍严肃了些。
赫敏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沙漠里的相处让她看见了汤姆不同的一面,他好像卸下了包袱,展现了更多的真实。
这是难能可贵的,因为汤姆一直是个喜欢伪装的混蛋,放下那些仇恨和偏执的他有让人无法否认的魅力。
还有那个名字,那个用她名字命名的遗迹。赫敏不得不承认,某一刻,她被打动了。
于是回到酒店后,她恍恍惚惚地来到了汤姆的房间。
他不在,桌上的手稿被窗外的风吹得乱跑。她拾起地上的纸张,目光再次被那张画像吸引。
他似乎又完善了部分细节,让她一眼认出了自己——来自未来的赫敏格兰杰。
是的,那乱蓬蓬像稻草一样的棕发,还能是谁?
但他是怎么知道的?赫敏有些惊疑不定,但也确定他后来再也没有试图对自己摄魂取念过。
这时汤姆回来了。
她紧张了片刻,便转身对峙。
“你又去了哪里?”话一出口赫敏就后悔了,她听起来就像个兴师问罪的吃醋女友。
“YOU CAUGHT ME.”他耸耸肩。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显然那场决斗后的挑衅再次从记忆里浮现。
“你总是能抓住我。”他低声描补。
赫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低头看向那张画像,意外地发现在一片素描的阴影里还写着几个小字:JANE RIDDLE。
她一下子脸红了,慌乱地把画像放在桌上,装作气呼呼的样子准备从他身边挤过去。
他一伸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次这么快放过我?”
她瞪了他一眼,当然更像嗔怒:“下午我们要去金字塔。”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淡疏离,可惜效果差强人意:“你想来就来吧!”
说完,她推开他的胳膊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汤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才慢慢关上了房门。他把那只护树罗锅放在了沙发上,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干涸的风从窗户闯入,再次袭击了他的书桌,纸稿漫天飞舞,落在棕色亚麻床单上。
黄沙,烈火,星空,褪色的地图,车后座的体温,她被头发遮住的眉眼。他被这些记忆的碎片包围,但是她不在他身旁。
他是如此饥渴,像一个没有水的沙漠旅人,恨不得把一切燃烧殆尽,又恨不得来一场大雨。
但是雨水没有用,她依然在迟疑,依然在自欺欺人,依然在坚持错误的选择。
于是,即使他得到那珍贵的雨水,咽下的不是解渴,而是她的缺席。
汤姆抛开烦绪,拿起地图,包裹住了那张画像。它们就像一本合拢的书里紧紧挨着的两页纸,但他知道,一阵风就能将它们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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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阳光最烈的时候进入了金字塔。
长长的墓道通向幽深的黑暗,格雷姆教授率领着队伍,介绍说自己年轻时就发表了很多关于金字塔魔法的研究,因此他们有机会进入麻鸡们无法靠近的区域。
汤姆远远地坠在队伍后面,看着前方赫敏和阿尔法德的身影,思考把后者做成木乃伊的可能性。
大概一个小时,他们进入了被魔法保护的区域,这里像迷宫一样复杂,壁灯早已消失,只剩几人的魔杖提供光亮。埃及古神的黄金雕塑伫立在入口或者墙角,和反光的壁画一起时不时吓人一跳。
汤姆渐渐和三人走散了,迷路在一个不知名的墓穴里。护树罗锅从他的口袋里爬了出来,跳上地面陈列的棺椁。汤姆凑近一看,它显然是职业病犯了,想要打开棺椁边缘的锁扣。
按照格雷姆老头的说法,显然法老的诅咒不是空穴来风,汤姆正准备捞起它,眼角余光却瞥见身侧的入口有两个黑影闪过。
他飞速发射咒语,来人挡开,光束击中了雕塑,头颅和法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或沉闷的声音。汤姆趁此转移了位置,按兵不动。不过来人没有选择反击。
“幸会,里德尔先生。”是施密特那个坑货,他掀开兜帽,露出欠揍的脸,“我们无意冒犯,不过伟大的格林德沃先生认为您的惩罚已经结束。”
“那劳驾您替我好好感谢那个老头。”汤姆没啥好气。
“你这个不知感恩的老鼠!”另一个圣徒愤怒地上前一步。
“冷静点,雷沃妮。”施密特拦住了她,“很遗憾你不得不和我们走一趟呢。”
“我看不如我们现在就了结恩怨。了结众所周知的,还有你们假装麻瓜学者监视我的。”
“什么暴露了我们?”
“德国佬的冲味。”
施密特还没来得及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了赫敏三人的声音,他们听见了刚才的杂乱,显然是过来寻找掉队者。
那个叫雷沃妮的圣徒走了过来,汤姆警惕地看着她,她不以为意地微笑:“里德尔先生,难道您就不想要回您的魔杖吗?”
汤姆沉默了,这的确是他的诉求。
三人的声音靠近了,他们分散开寻找着汤姆的身影,最先靠近这个墓穴的是阿尔法德。
“啊,看看吧,坎道列斯。”女圣徒压低了声音,就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巨吉斯来找你了。”
她把一个门钥匙塞给了汤姆,就拉着施密特幻影移形了。
汤姆隐藏在黑暗中,看着阿尔法德举着荧光闪烁走进。
他压在心底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简的迟疑、怀疑还有质疑全拜这只黑狗所赐。他告诉自己,他已经站在了更高的层次,追求纯粹的魔法力量,不应被这些低级的吃醋把戏拉低身价,但那是简,那不是其他人。
于是沙漠带来的短暂宁静再次离汤姆而去,他缓缓将魔杖指向了阿尔法德。
这时,一阵细微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是那只护树罗锅,它已经打开了棺椁的所有锁钉。阿尔法德也听到了这阵声响,他靠近了棺椁。
汤姆注视着布莱克的动作,放下了魔杖。
阿尔法德捉住了护树罗锅,它愤怒地尖叫,狠狠咬了他一口,他猝不及防,碰到了棺椁。
一阵黑风从缝隙里钻了出来,袭向这个胆敢打扰法老清梦的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