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觉得自己刚在罗恩的房间里躺下,还没睡一会儿,就被韦斯莱夫人摇醒了。
“该走了,哈利,亲爱的。”她小声说,一边又走过去唤醒罗恩。
哈利伸手摸到自己的眼镜戴上,坐了起来。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罗恩被她母亲唤醒时,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什么。哈利看见床脚处有两个不规则的黑影从乱糟糟的毯子下冒了出来。
“怎么,已经到时间了?”弗雷德睡眼惺忪地问。
大家默默地穿衣服,都困得不愿说话。然后,他们四个下楼走进厨房,一边还在打哈欠,伸懒腰。
韦斯莱夫人正在搅拌炉子上一口大锅里的东西,韦斯莱先生坐在桌旁,核对一扎羊皮纸做成的大张球票。男孩子们走进厨房时,他抬起头,展开双臂,好让他们看清楚他身上的衣服。他穿着一件像是高尔夫球衣一样的上衣和一条很旧的牛仔裤,裤子穿在他身上有点儿嫌大,他用一根宽宽的牛皮带把它束住了。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我们去的时候应该隐瞒身份——我这样子像麻瓜吗,哈利?”
“像,”哈利笑着说,“很不错。”
“怎么不见比尔、查理和珀一珀—珀西?”乔治说,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哈欠。
“他们不是会幻影显形吗?”韦斯莱夫人说,一边把那口大锅放在桌上,开始把粥舀进一个个碗里,“所以他们可以睡一会儿懒觉。”
哈利知道,所谓幻影显形,就是从一个地方消失,一眨眼又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出现,但是他从不知道霍格沃茨有哪个学生能做到这点,他知道这一定很难。
“这么说,他们还在呼呼大睡?”弗雷德气恼地问,“为什么我们不能也幻影显形呢?”
“因为你们还不到年龄,还没有通过考试。”韦斯莱夫人回敬了他一句,“姑娘们上哪儿去了?”她转身冲出厨房,他们听见她上楼的声音。
“珀西是两个星期前才通过的。”乔治说,“从那以后,他每天早晨都幻影显形到楼下,就是为了证明他有这个本事。”
过道里传来了脚步声,伊莉娜、赫敏和金妮走进厨房,三个人的脸色都显得很苍白,好像没有睡醒。
“我们干吗要这么早起来?”金妮揉着眼睛,在餐桌旁坐下,伊莉娜与赫敏紧跟其后。而由于迷迷糊糊根本没注意坐在了谁的旁边,伊莉娜实在是还没睡醒,便支起脸颊闭上了眼睛。
“我们要走一段路呢。”韦斯莱先生说。
“走路?”哈利问,“怎么,我们步行去观看世界杯?”
“不,不,那就太远了,”韦斯莱先生笑着说,“我们只需走一小段路。把大批巫师集合到一起而不引起麻瓜的注意,这是非常困难的。我们不得不非常谨慎,选择最佳时间上路,在魁地奇世界杯赛这样盛大的场合——”
“乔治!”韦斯莱夫人突然厉声喝道,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也把还在迷迷糊糊的伊莉娜吓得手滑没支撑住,往旁边倒了一下。正好坐在她旁边的哈利扶了一下她的肩膀,伊莉娜也因此彻底清醒。但是哈利却似乎见她清醒后有些急促紧张。
“怎么啦?”乔治说。他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可是骗不了人。
“你口袋里是什么?”
“没什么!”
“不许对我说瞎话!”
韦斯莱夫人用魔杖指着乔治的口袋,念道:“飞来!”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从乔治口袋里跳了出来。乔治伸手去抓,没有抓住,它们径直跳进了韦斯莱夫人伸出的手掌中。
“叫你们把这些玩意儿毁掉!”韦斯莱夫人气愤地说,举起手里的东西,那无疑又是肥舌太妃糖,“叫你们扔掉这些劳什子!快把口袋掏空,快点,你们两个!”
这真是令人难受的一幕。那对孪生兄弟显然想把大量的太妃糖从家里走私出去,韦斯莱夫人用上了她的召唤咒,才把那些糖果都找了出来。
“飞来!飞来!飞来!”她一连声地喊道,太妃糖从各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嗖嗖地飞出来,包括乔治夹克衫的内衬里,以及弗雷德牛仔裤的翻边里。
“我们花了整整半年,才研制出这些东西!”弗雷德看到母亲把太妃糖扔到一边,委屈地喊道。
“半年时间花在这个上面,真不错!”韦斯莱夫人尖声说道,“怪不得O.W.L.考不出好成绩呢!”
总之,他们离开的时候,气氛不是很友好。韦斯莱夫人亲吻韦斯莱先生的面颊时,仍然板着面孔。那对孪生兄弟的态度更坏。他们把帆布背包甩到背上,一句话没对妈妈说就走了出去。
“再见,祝你们玩得痛快,”韦斯莱夫人说,“表现好一点儿。”她冲着孪生兄弟离去的背影喊道,可是他们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中午的时候打发比尔、查理和珀西上路。”韦斯莱夫人对韦斯莱先生说。这时,韦斯莱先生正和哈利、伊莉娜、罗恩、赫敏、金妮穿过漆黑的院子,跟在弗雷德和乔治后面出发了。
空气很寒冷,月亮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只有他们右边的地平线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灰绿色,显示着黎明正在渐渐到来。哈利一直在想着成千上万的巫师赶去观看魁地奇比赛的事,便快走几步,赶上韦斯莱先生。
“您说,大家怎样才能赶到那儿而不引起麻瓜的注意呢?”他问。
“组织工作真是困难重重,”韦斯莱先生叹了口气,“主要的问题是,大约有十万巫师要来观看世界杯,我们当然找不到一个能容纳这么多人的魔法场地。有些地方是麻瓜们进不去的,但是想象一下,我们怎么可能把十万巫师都塞进对角巷或9%4站台呢?所以我们不得不找一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并采取一切防备麻瓜的措施。整个部里为这件事忙了好几个月。首先,当然啦,我们必须把大家到达的时间错开。球票便宜的人只好提前两个星期赶到。一部分人使用麻瓜的交通工具,但人数有限,我们不能让太多的人塞满麻瓜的公共汽车和火车—一你别忘了,世界各地都有巫师赶来。当然,还有些人用幻影显形,但我们必须规定一些安全的地方让他们显形,远离所有的麻瓜。我想附近大概正好有座树林,可用作幻影显形的落脚点。对于那些不愿意或不会幻影显形的人,我们就使用门钥匙。这玩意儿的作用是在规定时间内把巫师从一个地方运送到另一个地方。如果需要的话,一次可以运送一大批人。在英国各地投放了两百把门钥匙,离我们最近的一把就在白鼬山的山顶上,我们现在就是去那里。”
韦斯莱先生指着前方,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后面耸立着大片阴影。
“门钥匙是什么样的东西?”哈利好奇地问。
“啊,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韦斯莱先生说,“当然,都是看上去不起眼的东西,这样麻瓜就不会把它们捡起来摆弄..…他们会以为这是别人胡乱丢弃的.….”
他们步履艰难地顺着黑暗潮湿的小路,朝村庄的方向走去,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他们穿过村庄时,天色慢慢地亮了一些,原先的漆黑一片渐渐变成了深蓝色。哈利的手脚都冻僵了。韦斯莱先生不停地看表。
他们开始爬白鼬山了,脚下不时被隐蔽的兔子洞绊一下,或者踩在黑漆漆、黏糊糊的草叶上打滑,根本匀不出气儿来说话。哈利每喘一次气,都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双腿也渐渐挪不开步子了,就在这时,他终于发现双脚踏在了平地上。
“哟,”韦斯莱先生摘下眼镜,用身上的球衣擦着,气喘吁吁地说,“不错,我们到得很准时——还有十分钟赫敏和伊莉娜是最后两个登上山顶,赫敏她的一只手紧紧揪住衣襟,而伊莉娜最后实在是没了力气,靠着哈利和赫敏的力量拉上来的。
“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门钥匙,”韦斯莱先生说着,戴上眼镜,眯着眼睛在地上寻视,“不会很大...快找一找.....”大家散开,分头寻找。可是,他们刚找了两三分钟,就有一个喊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在这儿,亚瑟!过来,儿子,我们找到了!”在山顶的另一边,星光闪烁的夜空衬托着两个高高的身影。
“阿莫斯!”韦斯莱先生说,笑着大步走向那个喊他的男人。其他人跟了上去。
韦斯莱先生和一个长着棕色短胡子的红脸庞巫师握了握手,那人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个东西,像是一只发了霉的旧靴子。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阿莫斯·迪戈里。”韦斯莱先生说,“他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工作。这是他的儿子塞德里克,我想你们都认识吧?”
塞德里克·迪戈里大约十七岁,是一个长得特别帅的男孩。在霍格沃茨,他是赫奇帕奇学院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兼找球手。
“嘿,你们好。”塞德里克说,转头望着大家。
每个人都应了声“嘿”,但弗雷德和乔治没有吭气,只是点了点头。去年,塞德里克在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中打败了他们格兰芬多队,这对双胞胎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原谅他。
“走过来很远吧,亚瑟?”塞德里克的父亲问道。
“还好,”韦斯莱先生说,“我们就住在村庄的那一边。你们呢?”
“两点钟就起床了,是不是,塞德?不瞒你说,我真愿意他早点通过幻影显形考试。不过..没什么可抱怨的....魁地奇世界杯嘛,绝不能错过,哪怕要出一口袋加隆——实际上,买票也确实花了那么多钱呢。不过我总算对付下来了,还不算难……”阿莫斯·迪戈里和蔼地望着周围的韦斯莱家三兄弟、哈利、伊莉娜、赫敏和金妮,“亚瑟,这些都是你的孩子?”
“哦,不,红头发的才是。”韦斯莱先生把自己的孩子一一指出,“这是赫敏,罗恩的朋友——这是哈利,也是罗恩的朋友——”
“天哪,”阿莫斯·迪戈里说,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哈利?哈利·波特?”
“嗯——是的。”哈利说。
哈利已经习惯了人们初次和他见面时总是好奇地盯着他,也习惯了他们立刻把目光投向他额头上的伤疤,但这总是使他感到很不自在。
“当然啦,塞德谈到过你。”阿莫斯·迪戈里说,“他告诉了我们去年他和你比赛的事....我对他说,我说——塞德,这件事等你老了可以讲给你的孙子们听,很了不起.....你打败了哈利·波特!”
哈利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就什么也没说。弗雷德和乔治又都皱起了眉头。塞德里克显得有点儿尴尬。
“可那场比赛——哈利出了意外,从扫帚上掉了下来。”伊莉娜毫不留情的开口。大家顿时都看向她,可伊莉娜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是啊,可是赛德没有掉下来,对不对?”阿莫斯亲切地大声说,一边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我们的塞德总是这么谦虚,总是一副绅士风度.….但赢的人总是最棒的,我敢肯定哈利也会这么说的,是吗?一个从扫帚上掉了下来,另一个稳稳地待在上面,你不需要具备天才的脑瓜,就能说出谁是更出色的飞行手!”
伊莉娜总是听他这话很不舒服,皱了皱眉头,随后阿莫斯也注意到了刚才插话的女孩,因为由于自己的原因还并不知道她叫什么
“这位是……”阿莫斯也算是热情
“伊莉娜,”伊莉娜也礼貌热情的回答“伊莉娜·布莱克。”
但并没有看到像是听到哈利名字的过于激动,也没有了对待罗恩和赫敏的礼貌,阿莫斯一听是布莱克,就立马收起了笑意,用怀疑的目光上下看了看,伊莉娜很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就是那个——布莱克。”伊莉娜无奈的解释道
只有知道的人知道原因,在布莱克还没有正式被大家知道是清白的情况下,他依旧是杀人凶手。气氛顿时有些微妙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韦斯莱先生赶紧说道,把怀表又掏出来看了看,“你知道我们还要等什么人吗,阿莫斯?”
“不用了,洛夫古德一家一星期前就到了那里,福西特一家没有弄到票,”迪戈里先生说,“这片地区没有别人了,是吧?”
“据我所知是没有了。”韦斯莱先生说,“好了,还有一分钟.…….我们应该各就各位了....”
而就在他们说话间,塞德里克走了过来,歉意的看向伊莉娜:“抱歉,我爸爸,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伊莉娜笑了笑,早已习以为常“没关系。”
而就在这时,韦斯莱先生转头看向哈利、伊莉娜和赫敏。“你们只要碰到门钥匙,就这样,伸出一根手指就行——”
由于大家都背着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九个人好不容易才围拢在阿莫斯·迪戈里拿着的那只旧靴子周围。他们站在那里,紧紧地围成一圈,一阵清冷的微风吹过山顶,没有人说话。哈利突然想到,如果这时恰巧有个麻瓜从这里走过,这情景该是多么怪异.….九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大人,在昏暗的光线中抓着这只破破烂烂的旧靴子,静静地等待着……
“三.…..”韦斯莱先生一只眼睛盯着怀表,低声念道,“二……一…”
说时迟那时快,哈利觉得,似乎有一个钩子在他肚脐眼后面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他便双脚离地,飞起来了。他可以感觉到伊莉娜与赫敏还有金妮似乎因为害怕而发出的尖叫。。他们一阵风似的向前疾飞,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哈利的食指紧紧粘在靴子上,好像那靴子具有一股磁力似的,把他拉过去,拉过去,然后—
他的双脚重重地落到地上,罗恩踉踉跄跄地撞在他身上,他摔倒了。啪的一声,门钥匙落到他脑袋边的地上。而伊莉娜这边,被赫敏拉了起来。哈利抬起头来,只有韦斯莱先生、迪戈里先生和塞德里克还站着,但也是一副被风吹得披头散发、歪歪斜斜的样子,其他人都跌在了地上。
“五点零七分,来自白鼬山。”只听一个声音说道。
哈利挣扎着摆脱罗恩的纠缠,站了起来。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很像一大片荒凉的、雾气弥蒙的沼泽地。在他们前面,站着两个疲惫不堪、阴沉着脸的巫师,其中一个拿着一块大金表,另一个拿着一卷厚厚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两人都打扮成了麻瓜的样子,可是太不在行:拿金表的男人上身穿一件粗花呢西服,下面却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长统橡皮套鞋;他的同事穿着苏格兰高地男人穿的那种褶襕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
“早上好,巴兹尔。”韦斯莱说道,捡起那只靴子,递给穿褶襕短裙的巫师。那人把它扔进身边的一只大箱子,里面都是用过的门钥匙。哈利可以看见一张旧报纸、一个空易拉罐和一只干疮百孔的足球。
“你好,亚瑟,”巴兹尔疲倦地说,“没有当班,嗯?有些人运气真好.…..我们整晚上都守在这里.....你们最好让开,五点一刻有一大群人要从黑森林来。等一下,我找一找你们的营地在哪儿…….韦斯莱..…..韦斯莱.....”他在羊皮纸名单上寻找着,“走过去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前面第一片场地就是。营地管理员是罗伯茨先生。迪戈里.....你们在第二片场地.…..找佩恩先生。”
“谢谢,巴兹尔。”韦斯莱先生说,他招呼大家跟着他走。
大家穿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浓雾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渐渐地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扇门,然后是一座小石屋。哈利勉强可以分辨出石屋后面成千上百顶奇形怪状的帐篷,它们顺着大片场地的缓坡往上,那片场地一直伸向地平线上一片黑乎乎的树林。他们告别了迪戈里父子,朝石屋的门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眺望那些帐篷。哈利一眼就看出他是这一大片地方唯一一个真正的麻瓜。那人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早上好!”韦斯莱先生精神饱满地说。
“早上好!”麻瓜说。
“你就是罗伯茨先生吗?”
“啊,正是。”罗伯茨先生说,“你是谁?”
“韦斯莱——两顶帐篷,是两天前预订的,有吗?”
“有,”罗伯茨先生说,看了看贴在门上的一张表,“你们在那儿的树林边有一块地方。只住一个晚上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说。
“那么,现在就付钱,可以吗?”罗伯茨先生说。
“啊——好的——没问题——”韦斯莱先生说。他退后几步,离开了小石屋,示意哈利到他跟前去。“帮帮我,哈利。”他低声说,从口袋里抽出一卷麻瓜的钱,把它们一张张地分开,“这张是——嗯——嗯——十块?啊,对了,我看见了上面印的小数字...那么这张是五块?”
“是二十块。”哈利压低声音纠正他,同时不安地意识到罗伯茨先生正在努力地想听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啊,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这些小纸片.…”
“你是外国人?”当韦斯莱先生拿着几张正确的钞票回去时,罗伯茨先生问道。
“外国人?”韦斯莱先生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弄不清钱数的可不止你一个人,”罗伯茨先生说,
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韦斯莱先生,“就在十分钟前,有两个人要付给我毂盖那么大的大金币呢。”
就在这时,一个穿灯笼裤的巫师突然从天而降,落到罗伯茨先生的石屋门边。
“一忘皆空!”他用魔杖指着罗伯茨先生,厉声说道。顿时,罗伯茨先生的眼神就散了,眉头也松开了,脸上显出一副恍恍惚惚、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神情。哈利看出,这正是一个人的记忆被改变时的状况。
“给你一张营地的平面图。”罗伯茨先生心平气和地对韦斯莱先生说,“还有找给你的零钱。”
“非常感谢。”韦斯莱先生说。
穿灯笼裤的巫师陪着他们一起朝营地的大门走去。他显得十分疲劳:下巴上胡子没刮,铁青一片,眼睛下面也有青紫色的阴影。
当罗伯茨先生听不见他们说话时,那巫师小声对韦斯莱先生嘟哝道:“他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为了让他保持心情愉快,每天要念十几遍遗忘咒。卢多·巴格曼只会帮倒忙。到处走来走去,大着嗓门谈论游走球和鬼飞球,完全不顾要提防麻瓜,确保安全。天哪,我真巴不得这一切早点结束。待会儿见,亚瑟。他说完便幻影移形了。
“我原以为巴格曼先生是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司长,”金妮似乎有些吃惊,说道,“他应该知道不能在麻瓜周围谈论游走球的,是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领着他们穿过大门,走进营地,“卢多一向对安全的问题.……..嗯.…....有些马虎。但是,你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富有激情的人来担任体育运动司的领导了。你知道,他原来代表英格兰打过魁地奇球。他是温布恩黄蜂队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击球手。”
他们费力地走在薄雾笼罩的场地上,从两排长长的帐篷间穿过。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显然,它们的主人费了心思,尽可能把它们弄得和麻瓜的帐篷一样,可是有的一不小心做过了头,画蛇添足地加上了烟囱、拉铃绳或风向标,弄得不伦不类。不过,偶尔也有那么几顶帐篷,一看就知道是施了魔法的,哈利心想。怪不得罗伯茨先生会产生怀疑呢。在场地中央,有一顶帐篷特别显眼。它十分铺张地用了大量的条纹绸,简直像座小小的宫殿,入口处还拴着几只活孔雀。再前面一点,他们又看见一顶帐篷搭成四层高楼的形状,旁边还有几个角楼。再往那边,还有一顶帐篷的门前带有一个花园,里面鸟澡盆、日晷仪、喷泉等样样俱全。
“总是这样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大家聚到一起时,就忍不住想炫耀一番。啊,到了,看,这就是我们的。”
他们来到了场地尽头的树林边,这里有一片空地,地上插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韦兹利。
“这地方再好不过了!”韦斯莱先生高兴地说,“球场就在树林的那一边,近得没法再近了。”他把背包从肩头褪了下来。“好啦,”他兴奋地说,“严格地说,不许使用魔法,既然我们这么多人来到了麻瓜的地盘上。我们要用自己的手把帐篷搭起来!应该不会太难....麻瓜们都是这样做的..…对了,哈利,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儿开始呢?”
哈利以前从没搭过帐篷。逢年过节的时候,德思礼一家从来不带他出去,他们情愿把他留给邻居老太太费格太太。
“韦斯莱先生,这个我很在行。”伊莉娜出面解了这个围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韦斯莱先生感激的说道
就这样,哈利和赫敏给她打下手,而韦斯莱先生总是在一旁帮倒忙,因为每当要用到大头锤时,他都激动得要命。最后,他们总算支起两顶双人帐篷。
他们都退后几步,欣赏着自己亲手劳动的成果。哈利心想,谁看了这些帐篷都不会猜到它们是巫师搭成的,然而问题是,一旦比尔、查理和珀西也来了,他们就一共有十个人呢。
“我们要怎么安排?”伊莉娜疑惑的开口“那么多人。”
赫敏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时,韦斯莱先生四肢着地,钻
进了第一顶帐篷。“可能会有点儿挤,”他喊道,“但我想大家都能挤进来。快来看看吧。”
哈利弯下腰,从帐篷门帘下钻了进去,顿时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他走进了一套老式的三居室,还有浴室和厨房。真奇怪,房间里的布置和费格太太家的风格完全一样:不般配的椅子上铺着钩针编织的罩子,空气里有一股刺鼻的猫味儿。
“噢,这只是暂时的。”韦斯莱先生用手帕擦着他的秃顶,探头望着卧室里的四张双层床,“我这是从办公室的珀金斯那里借来的。可怜的家伙,他患了腰痛病,再也不能宿营了。”
韦斯莱先生拿起沾满灰尘的水壶,朝里面望了一下:“我们需要一些水....”
“在那个麻瓜给我们的地图上,标着一个水龙头,”罗恩说,他也跟在哈利后面钻进了帐篷,似乎对帐篷内部不同寻常的空间熟视无睹,“在场地的另一边。”
“好吧,那么你就们四个去给我们打点水来,然后——”韦斯莱先生递过那个他们带来的水壶和两口炖锅,“——我们剩下来的人去捡点柴火,准备生火,好吗?”
“可是我们有炉子啊,”罗恩说,“为什么不能就——”
“罗恩,别忘了防备麻瓜的安全条例!”韦斯莱先生说,因为跃跃欲试而满脸兴奋,“真正的麻瓜宿营的时候,都在户外生火。我看见过的。”
他们很快地参观了一下姑娘们的帐篷,发现只比男孩的略小一点,不过没有猫味儿。然后,哈利、罗恩和伊莉娜、赫敏就提着水壶和炖锅,出发穿过营地。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薄雾渐渐散去,他们看见四面八方都是帐篷,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慢慢地在帐篷间穿行,兴趣盎然地东张西望。哈利这才明白,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巫师,他以前从没认真想过其他国家的巫师场地上的宿营者们逐渐醒过来了。
“我们过去看看吧,”哈利说,他指着前面的一大片帐篷,那里有保加利亚的旗子——白、绿、红相间——在微风中飘扬。
这里的帐篷上没有覆盖什么植物,但每顶帐篷上都贴着相同的招贴画,上面是一张非常阴沉的脸,眉毛粗黑浓密。当然啦,图画是活动的,但那张脸除了眨眼就是皱眉。
“克鲁姆。”罗恩小声说。
“什么?”赫敏问。
“克鲁姆!”罗恩说,“威克多尔·克鲁姆,保加利亚的找球手!”
“他的样子太阴沉了。”赫敏说,看着周围无数个克鲁姆朝他们眨眼、皱眉。
“而且,从面上看他很像一个斯莱特林。”伊莉娜赞同赫敏的说法
“‘太阴沉了’?‘斯莱特林?!’”罗恩把眼睛往上一翻,“谁在乎他的模样?他厉害极了!而且还特别年轻,只有十八岁左右。他是个天才,今晚你就会看到的。”
伊莉娜和赫敏无语的摇了摇头,随后就继续往前走,而罗恩的样子像是气急了。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回到韦斯莱家的帐篷时,乔治埋怨道。
“碰到了几个熟人。”罗恩说着,把水放下,“你们还没有把火生起来?”
“爸爸在玩火柴呢。”弗雷德说。韦斯莱先生生火生得一点儿也没有起色,这并不是因为他缺乏尝试。他周围的地上散落着许多火柴,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哎哟!”他终于划着了一根火柴,惊叫一声,赶紧把它扔掉了。
“是这样,韦斯莱先生。”赫敏温和地说,从他手里拿过火柴盒,向他示范应该怎样做。
他们终于把火生起来了,可是至少又过了一小时,火才旺起来,可以煮饭了。不过他们等待的时候并不枯燥,有许多东西可看呢。他们的帐篷似乎就在通向球场的一条大路旁,部里的官员们在路上来来往往地奔走每次经过时都向韦斯莱先生热情地打招呼。韦斯莱先生不停地作着介绍,这主要是为哈利和伊莉娜与赫敏,他自己的孩子对部里的人太熟悉了,引起他们的兴趣。
“那是卡思伯特·莫克里奇,是妖精联络处的主任......过来的这位是吉尔伯特·温普尔,他在实验咒语委员会工作,他头上的那些角已经生了有一段时间了…….你好,阿尼……阿诺德·皮斯古德,是个记忆注销员——逆转偶发魔法事件小组的成员...那是博德和克罗克..…..他们是缄默人.…”
“他们做什么?”
“是神秘事务司的人,绝密,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终于,火烧旺了,他们刚开始煎鸡蛋、煮香肠,比尔、查理和珀西便从树林里大步向他们走来。
“刚刚幻影显形过来,爸爸。”珀西大声说道,“啊,太棒了,有好吃的!”他们美美地吃着鸡蛋和香肠,刚吃了一半,韦斯莱先生突然跳了起来,笑着向一个大步走过来的男人挥手致意。“哈哈!”他说,“当前最重要的人物!卢多!”
卢多,巴格曼显然是哈利见过的最引人注目的人,就连穿着印花睡衣的老阿尔奇也比不上他。卢多穿着长长的魁地奇球袍,上面是黄黑相间的宽宽的横道,胸前泼墨般地印着一只巨大的黄蜂。看样子,他原先体格强健,但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长袍紧紧地绷在大肚子上,试想他当年代表英格兰打魁地奇比赛时,肚子肯定没有发福。他的鼻子扁塌塌的(哈利心想,大概是被一只游走球撞断了鼻梁),但他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短短的金黄色头发,还有那红扑扑的脸色,都使他看上去很像一个块头过大的男生。
“啊嗬!”巴格曼开心地喊道。他走路一蹦一跳的,仿佛脚底下装了弹簧。他显然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亚瑟,老伙计,”他来到篝火边,气喘吁吁地说,“天气多好啊,是不是?天气太棒了!这样的天气,哪儿找去!晚上肯定没有云.……整个筹备工作井井有条…….我没什么事情可做!”
在他身后,一群面容憔悴的魔法部官员匆匆跑过,远处有迹象表明有人在玩魔火,紫色的火焰蹿起二十多英尺高。珀西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显然,他虽然对卢多·巴格曼管理他那个部门的方式不以为然,但这并不妨碍他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啊——对了,”韦斯莱先生笑着说,“这是我儿子珀西。刚刚到魔法部工作——这是弗雷德——不对,是乔治,对不起——那才是弗雷德——比尔、查理、罗恩—一我的女儿金妮——这是罗恩的朋友,赫敏·格兰杰和伊莉娜·布莱克以及哈利·波特。”
伊莉娜明显感觉到巴格曼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伊莉娜并不感到生气,反正只要自己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是对的,就可以了。
反倒是听到哈利的名字,巴格曼微微显出吃惊的样子,他的眼睛立刻扫向哈利额头上的伤疤,哈利对此已是司空见惯。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韦斯莱先生继续说道,“这位是卢多·巴格曼,你们知道他是谁,我们多亏他,才弄到了这么好的票——”
巴格曼满脸堆笑,挥了挥手,好像是说这不算什么“想对比赛下个赌注吗,亚瑟?”他急切地问,把黄黑长袍的口袋弄得丁当直响,看来里面装了不少金币,“我已经说服罗迪·庞特内和我打赌,他说保加利亚会进第一个球——我给他定了很高的赔率,因为我考虑到爱尔兰的三号前锋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最棒的——小阿加莎·蒂姆斯把她的鳗鱼农庄的一半股票都压上了,打赌说比赛要持续一个星期。”
“哦.…....那好吧,”韦斯莱先生说,“让我想想….....我出一个加隆赌爱尔兰赢,行吗?”
“一个加隆?”卢多·巴格曼显得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兴致,“很好,很好……..还有别人想赌吗?”
“他们还太小,不能赌博。”韦斯莱先生说,“莫丽不会愿意——”
“我们压上三十七个加隆,十五个西可,三个纳特,”弗雷德说,他和乔治迅速掏出他们的钱,“赌爱尔兰赢——但威克多尔·克鲁姆会抓到金色飞贼。哦,对了,我们还要加上一根假魔杖。”
“你们难道想把那些破玩意儿拿给巴格曼先生看一一”珀西压低声音说。可是巴格曼先生似乎根本不认为假魔杖是破玩意儿,他从弗雷德手里接过魔杖,魔杖呱呱大叫一声,变成了一只橡皮小鸡,巴格曼先生哈哈大笑,孩子般的脸上满是兴奋。
“太棒了!我许多年没有见过这么逼真的东西了!我出五个加隆把它买下!”
珀西既惊讶又不满,一时呆在了那里。
“孩子,”韦斯莱先生压低声音说,“我不希望你们赌博.…….这是你们所有的积蓄……..你母亲——
“不要扫兴嘛,亚瑟!”卢多·巴格曼粗声大气地说,一边兴奋地把口袋里的钱弄得丁当乱响,“他们已经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们认为爱尔兰会赢,但克鲁姆能抓住金色飞贼?不可能,孩子们,不可能.…我给你们很高的赔率…….....还要加那根滑稽的魔杖换得的五个加隆,那么,我们是…...”
卢多·巴格曼飞快地抽出笔记本和羽毛笔,潦草地写下孪生兄弟的名字,韦斯莱先生在一旁无奈地看着。
“成了。”乔治接过巴格曼递给他的一小条羊皮纸,塞进长袍的前襟里。巴格曼眉飞色舞地又转向韦斯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