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军继续向东进发,再有三百里地就可以抵达秣陵,掐指算算也就是五六天的行程,因此军民的热情又逐渐高涨了起来,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绵延数里。
又走了三四天,盘云也到了,距离秣陵只剩下一百里左右的路程。晌午时分,斥候突然来报,扬州刺史刘繇率领了三千人在前面一个叫做石亭的地方等候,请林天浩定夺。
对于刘繇的来迎,林天浩早就预料到了。一万五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刘繇不可能不闻不问,想来此刻他心中一定忐忑不安,吃不准自己所为何来。如果林天浩只是带了十几个随从,那刘繇会认为你是来避难的,但你浩浩荡荡的带着上万军民,再说自己是来避难的,就有点欺负人家读书少的意思了。
“距离此地还有多远?”林天浩勒马问道。
斥候拱手答道:“前方五里就是石亭!”
“让前军暂缓行军速度,我先去会会刘繇!”
打发走了斥候之后,林天浩让童琪、鲁肃统领中军,自己带了盘云、周泰、岳飞等人,在数百名禁卫军的簇拥之下,快马加鞭逐渐的超过了前军,直奔刘繇所在的石亭。
此刻,刘繇正率领了手下的文武,在三千精兵的护卫之下,在石亭翘首以待。
对于林天浩突然率军民朝着丹阳郡进发这件事,刘瑶忧心忡忡,不知林天浩所为何来?但他本性笃厚,又是汉室宗亲,因此不想把事情往坏处想。听说林天浩的大军距离曲阿已经不足一百里,便率部前来迎接,顺便摸摸林天浩的企图。
西方响起马蹄声,烟尘逐渐泛起,黑色的旗帜迎风飘荡,刘繇手下的大将张英提高嗓门道:“看那旗帜,应该是林天浩过来了,弟兄们小心戒备,在摸清林天浩意图之前,不可放松警惕。”
刘繇挥手道:“任何人不得无礼,我们打不过他,他便是要整个丹阳,我刘繇也得双手送上。走,众文武随某去拜见大人!”
“扬州刺史刘繇拜见大人!”
刘繇大踏步向前,单膝跪倒行了礼;身后的一干文武幕僚,亦纷纷效仿,行礼。
林天浩一边飞快的下马,一边悄悄的打量刘繇,只见他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净,胡须稀疏,身材中等,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起来性格很是和善。
“刘扬州不必多礼,我冒昧来到丹阳,想必让你受惊了。”
林天浩口称“扬州”,把刘繇扶了起来。
林天浩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我想匡复汉室江山,但碍于兵马不够,我看秣陵县城雄伟不凡,因此想暂借几年,屯兵休养,以讨董贼,不知道刘扬州意下如何?”
从这石亭往正东方向走一百二十里便是秣陵,朝正南方向行八十里是丹阳郡治所曲阿,两座县城之间有一百五十里的距离,林天浩要去秣陵屯驻,对刘繇完全没有影响。刘繇最怕的是林天浩在自己的老巢曲阿赖着不走,若是那样势必会被喧宾夺主,但听说林天浩的目的地是秣陵之后,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地。
而且在刘繇的眼里,秣陵北面是烟波浩渺的长江,南面是巍峨的紫金山,况且县城四周的土地也算不上肥沃,整个县城不过六千户人家,三万左右的人口,实在没有多大的战略价值。没想到林天浩的目的竟然是这里,这个消息委实让刘繇高兴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让刘繇不像刘表那样排斥林天浩,因为他对扬州没有多少统治力,虽然号称州刺史,其实和一个太守的管辖范围差不多,根本没法和全面掌控了荆州的刘表相提并论。
这个时期的扬州下辖六个郡,在长江北面有庐江、九江二郡。庐江本来叫做庐山郡,在灵帝初期更名为庐江,治所舒县;而九江郡就是后来的淮南郡,若是按照历史的正常发展,将在几年后被盘踞在此处的袁术更名为淮南郡,治所在寿春。这两个郡的太守一直由朝廷任命,刘繇在这两地的影响力近乎等于零,根本没人会买他的帐。
在长江南面有四个郡,除了刘繇现在盘踞的丹阳实打实的掌控在手里之外,其他三个郡的情况和江北二郡情况差不多。
会稽太守王朗是两朝老臣,资历比刘繇老的多,自然不会卖刘繇面子。以前的豫章太守倒是会给刘繇几分薄面,但境内的山越闹得太厉害,经常劫杀两地来往的官差,再加上从丹阳到豫章有七百里的距离,因此刘繇对于豫章的影响力也是微乎其微。
剩下的最后一个就是吴郡,是一个人口众多,门阀林立,资源富饶的大郡,但太守严白虎也是最难缠的。因为这家伙出身于地方豪强,年轻时做过山贼,后来手下聚集了将近两万人,便赶走了朝廷命官,上书求封太守。
彼时,朝廷正被各地此起彼伏的黄巾起义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无力跨江征讨严白虎,既然他向朝廷称臣,面子上还算说得过去,于是便向严白虎送了吴郡太守的印绶。一个近乎强盗的家伙,自然不会把绵软的刘繇放在眼里。
正是因为对扬州没有掌控力,所以刘繇才不介意林天浩在江东常驻,反正不是我的地盘,谁有本事谁抢就是了,只要不动我的丹阳,我就没意见。
“董卓倒行逆施,欺君罔上。刘繇身为汉室后裔,却无力征讨,心中羞愧不已。大人在扬州屯兵讨贼,繇自当竭力相助,岂敢怀有它意?”
摸清楚了林天浩意在秣陵之后,刘繇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说话的时候也是义正词严,为了表示忠心,又慷慨了一把:“铲除董贼,我自当略尽绵薄之力,愿向大人献上粮食三万石,钱币两百万,金五百,马匹三百,镔铁三万斤,助大王厉兵秣马,早日讨贼!”
“好……哈哈,刘扬州不愧是高祖后人,汉室忠臣也!待我诛除董贼,重振河山之时,必然以重位相授!”
对于刘繇的大手笔,林天浩兴奋不已。嘴巴一张,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刘繇身为地方大员,自然不会像山野村夫那样轻而易举的就被忽悠了。甚至在他的眼里,并不是很看好林天浩,听说董卓手握二十万雍凉雄兵,已经完全把持朝政,岂是轻易的说铲除就铲除的?但多条朋友多条路,既然林天浩向自己许诺,刘繇自然乐于坐享其成。
最主要的矛盾解决了,其他的便都不是问题。
刘繇又向林天浩拱手道:“我在石亭设了酒筵,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切勿推辞。繇适才所许诺物资,三两日之后必然使人送往秣陵。”
林天浩欣然同意,带了众人跟着刘繇入席。
一切果然都在刘辩的计算之中,一场酒筵下来,在他的褒奖颂扬之下,扬州的文武一个个红光满面,觉得自己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让刘辩一晚上不停的狂揽愉悦点。
筵席散去,林天浩带了手下文武辞别刘繇,会合了后面的军民继续向秣陵进发;而刘繇也满心欢喜的率部返回了曲阿,各走各的阳关道,谁也不犯谁。
又走了两天,一万五千人的队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长江边上的秣陵县城。
远远望去,秣陵只是一座小县城,不要说没法和繁华的东西两京相提并论,也没法和襄阳、邺城、下邳这样的州治所相比,就是比起宛城、舒县、曲阿这样的郡治所也是不如,城墙低矮破旧,南面群山林立,北面长江盘绕,这让不少军民很是失望。
盘云嫣然一笑朝着林天浩道:“主公请看,这长江绕半城而过,势若盘龙;金陵山如猛虎雄踞,当真是龙盘虎踞;北有长江天险,南有紫金屏障,秣陵必然稳如泰山。城墙低矮,轻易便可推倒扩建,周边田地多加开垦,便可化为良田。竖起大旗,广招百姓,不下十年,这秣陵城便能够成为足以比肩东西二京的大都市,帝王之都,便在此处!”
林天浩来自后世,当然知道后来的秣陵便是与长安、洛阳并肩的六朝古都,虽然现在看起来不起眼,但它的潜力却是不容置疑,点头道:“云儿所言,甚善!”
鲁肃也说:“甚善,此城果真有帝王之气!”
其他的武将就没有这般见识了,但既然三位核心对这秣陵赞不绝口,当然不会有人傻到唱反调,一个个装模作样的夸赞秣陵是个好地方,其实心里还真不怎么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