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大少爷要在中元节娶妻的事很快就在镇里传开了。
收到请柬的人无一不惊奇,反复确认日期是否出错,由于每天给郑家致电的人实在太多,郑厚仁解释得口干舌燥,只好请报社的人过来,登了一篇文章。
郑厚仁在文章中这样解释,“承蒙各位关心我家家事,按礼制,中元不适合娶亲,但婉莺是心善之人,中元也正是她的生辰,有鬼神庇佑,可逢凶化吉。”
这个解释说服了一些人,但有人说,曾见过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出入郑家,这娶亲的时辰,怕就是这个道士提的。有人说,没想到一向宅心仁厚的郑家老爷,还会说出鬼神庇佑这样迷信的话。
无论如何,镇上的人还是因为郑家多次出资赈灾的善举,渐渐平息了议论。
成婚前一日,郑家派人送来了婚服、头冠和首饰,我摸着婚服上精细的刺绣,微微有些出神。
郑婉站在我的身边,瞧我愣神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咱们老爷想得可真是周到,大少奶奶,你嫁过去后,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我脸上一红,低着头说,“谢谢你,郑婉,这段日子多亏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在我练习的时候不断鼓励我,我才能坚持下去。”
没有人不喜欢听感谢的话,郑婉也不例外,脸上喜道,“大少奶奶这是说的哪里话?待大少奶奶嫁过去后,婉儿还要多靠大少奶奶呢。”
正在我两说话的时候,奚瑛也来到我的屋里,她轻轻敲了敲我的房门,说:“婉莺,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一愣,赶紧起身,“先生怎么这就要走?”
奚瑛难得笑了笑,“我本就是来传授你六艺的,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也是时候该告别了。”
我伸手拉住奚瑛,“先生,婉莺明天就要成婚了,先生难道不愿意留下见证吗?”
奚瑛回手拉住我,“自然是想见证的,但是……明天……”
奚瑛没再往下说,但我已明白了几分,也不好再劝,只好一再嘱咐,“先生,一路保重。”
奚瑛拍了拍我的手,“你也保重。”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大约到了凌晨,我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我好像见到了堂姐,她站在一座桥上,哀伤的看着我,仿佛在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真可笑,是你自己要跳下水来救我,怎么能怨我?”我冷笑道,“姐姐,这是你这辈子命中没有的福气,你就安心的走吧,说不定下辈子,你能有比这更好的福气。”
堂姐最后望了我一眼,终是没有说话,从桥上走了过去。我也猛的从床上惊醒。
今天是中元,也是我出嫁的日子。
坐在化妆镜前,郑婉一边帮我梳头,一边问,“大少奶奶,昨晚可是没睡好?”我掩饰不住眼底的疲惫,“嗯”了一声。郑婉梳好头发后,给我戴上头冠,“出嫁紧张也是难免的,大少奶奶别担心,咱们大少爷人好得很,对你肯定不差。”
我点点头,郑婉又给我戴好耳环和手镯,换好婚服,上下不住的打量我,“大少奶奶今天真好看。”
我看看镜子中的自己,险些认不出来,“郑婉,你的手可真巧。”
郑婉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出去看看,来接大少奶奶的人快到了没有。”
“好,你慢一点。”我嘱咐郑婉,转回头细细欣赏身上这些精美的首饰。
很快,这些东西,我就能日日用了。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