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贺汐没注意苏妳异样的情绪，她给完笔后就继续认真地听着老陈讲述初三要面临的中考等一系列事宜，偶尔听到学习上的注意要点时会动笔记一下。

老陈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从她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她经验老道，肯定已经带过很多届初三了，这还挺少见的，贺汐心里想着。

齐司显然也看出了老陈的不同寻常，他椅背往后靠了靠，小声说：“这老陈有点来头啊，肯定不是一般学校毕业的。”

贺汐点点头算是回应，台上的老陈也讲得差不多了，以几句比较冷门的鼓励学生的优美词句作为结尾，没有什么数学老师的风范，倒有几分语文老师的影子。

贺汐忽然有个很离谱的想法，这个老师以前不会是教语文的吧？但细想也不大可能，这跨度太大了，语文与数学就像站在两个极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很难融合进一个脑子里，所以就算存在英语老师变语文老师，也不大可能出现语文老师变数学老师的。

下课铃响了，老陈叫了几个前排的男生去搬课本，自己则从讲台上走下来，在教室过道上悠悠踱步，跟逛街一样左右溜达，一会儿看看某个同学在看什么书，一会儿真心实意地夸赞某个同学极具艺术气息的作品，贺汐觉得这位老师好像还有点小孩子似的好奇心，她一时也忘了去处理伤口。

老陈晃到苏妳旁边时，停下步子，温和地问：“同学，你这是……？”

贺汐顺着老陈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的同桌苏妳同学正握着她借出的笔在一张不知从哪撕来的纸上写着大片她看不懂的东西。

苏妳抬头瞥了老陈一眼，又瞥了眼疑惑的贺汐，淡淡道：“卜卦。”

老陈笑了笑，像和煦的暖阳，“你在卜谁啊？”

苏妳：“你。”

老陈笑意未减，“哦？那你卜出了些什么？”

苏妳一停手中转着的笔，随意地往后一靠，“你叫陈雨，今年二十九岁，带过十届学生，每届都带初三，未婚，跳级，清华毕业。”她声音不大，只有在场三人听见了，老陈缓缓收起笑，认认真真打量了苏妳片刻，“我不信占卜，但你说的挺正确的。”

苏妳没回答什么，眸色淡淡的，贺汐有些惊讶地望着苏妳和老陈，一时不知道是苏妳会卜卦更令人惊讶还是一个清华毕业生来当初中老师更令人惊讶。

最后，贺汐真心求问苏妳，将老陈的大来头抛在脑后：“可以给我卜个卦吗？”

苏妳似乎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贺汐，单亲，有个大三岁的哥哥，目前在外地，成绩很好。”

贺汐一愣，随后惊喜道：“你居然真能卜出来？！好厉害！”

苏妳垂眸，谦虚说：“还行。”

老陈已经走开了，几个去搬书的男生也回来了，吵嚷着叫了一帮子人一起发书，哄哄闹闹地在班里乱窜。

没多久，贺汐桌上就摆了很多书，她翻了翻，大致了解了一下内容，就拿笔写名字。

苏妳就闲散多了，书发到桌上连句谢谢都说得漫不经心，名字也没写，就在那翻着政治书里的法律内容，好像那几页有多值得稀罕似的。

今天主要是返校，所以上午学生们就可以回去了，老陈一宣布放学，一班同学们就欢呼一声冲出教室，猛虎下山一样直扑校门。

贺汐，苏妳和齐司就显得从容多了，贺汐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看见苏妳将一堆书整整齐齐叠好抱在手上，忍不住说：“阿妳，你就这么端着这么多书走？”

苏妳看起来一点都不困扰，“嗯，不可以吗？你见我带了什么可以装东西的吗？”

齐司一听，立马献出自己的大红塑料袋，大义凛然道：“你拿这个装吧。”

苏妳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贺汐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布袋子，有点旧，但看起来挺结实的，她问：“这个可以吗？”

苏妳被那个蓝色布袋子吸引了目光，沉默片刻，居然点头答应了，接过时礼貌地道了声谢。

两个女生一起走出教室，留下智商颇佳，品味堪忧的齐司站在原地思考，都是袋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