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本有犹豫要不要先去北溟看看故友,但因最近心魔纠缠,只得转路去了云梦泽。
当年自己也是云梦泽一棵海棠树修炼而成,凡间又有许多修仙门派,人杰地灵。再者,自己已经在水云天呆了五百年,也暂时不能回去,抉择之下才到了云梦泽。
凡间的时间流动不一样,她分化灵力把怨念剥离出来本就需要时间,在这待上百年千年的,合算起来上头也没过多长时间。
选了半日,就跑到了当年化形的云峰闭关。
寄月宫 正殿
小兰花正与几位女官讨论着婚典上的事宜,东方青苍瞧了一眼她满是喜悦的面容,双眸也不自觉填满了暖意。
收回了视线,对身前几个颔首的婆子淡淡道:“下去吧。”
“是。”几个老婆子这才畏畏缩缩退了出去,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对东方青苍的印象还停留在三万年前暴戾无情的大魔头上,又突然被唤来问话难免紧张。
小兰花与几位年轻女官正慷慨激昂地才议论到红绸的花样,这些东方青苍也不懂,默声出了殿外候着。
眼下正值夕阳日落,东方青苍身姿如松,静静促立在走廊外,晚春的阳光稀稀疏疏撒在他身上,让本就闲散的男子多了几分倦意。
巽风从前方大殿回来,就只见英挺秀拔的男子一身黑金流光华服在落日余晖下熠熠生辉,清冷的凤眸一亮,向来冷淡嗓音多了些雀跃:“兄尊。”
听到声音东方青苍未动,只闭目晒着太阳,这是大殿回内殿的必经之路,他也在等着巽风。
巽风来到他身旁,自也是听到殿内几位女子热烈地讨论声,只笑了笑:“阿嫂这些日子到是活跃。”
闻言,东方青苍缓缓睁开双眼,但目光只看着远处纯白无暇的云层上,片刻的宁静以后才拖着懒散的尾音:“我听说你曾经有过一位侍妾?”
巽风一怔,脸上的笑容逐渐流失,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兄长,先是惊讶于他突然的这个问话,后是他话语只用了“我”的自称。
两万年来他早就习惯外人问自己这个话题,巽风缓了一会儿,依旧轻车熟路答了一声:“嗯,有过。”
他从未反驳过别人对侍妾这个称呼,早前是赌气和怨恨,所以想报复抛下他的女子,后来只觉得她竟然把自己当做一件风流过往,那巽风为何又不可?
听到轻描淡写的答复,东方青苍神色波动了一分,侧目看向他:“你想娶她?”
这话让巽风睫毛微颤,眸光顿时有些慌张,显然不明白东方青苍为何这么了解,但很快异样的情绪被他掩饰下来。
与东方青苍并肩站在夕阳下,带着轻轻地笑意:“哪的话,就一个侍妾。”
东方青苍唇角勾起,只了然地笑了一下,也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流动的云层。
若只是一个侍妾,昨夜在司命殿巽风就不会露出那般神色,更不会问了寄月宫那么多人却无人知晓其中的缘由,那些老人也都只说:“二殿下是有过一位侍妾,不过早早就命殒了。”
倘若巽风真的不宠爱这位侍妾,依他做事一丝不苟的性子怎么可能闹得宫内不问世事的老人都知晓一二?又者他对那位侍妾上心,怎么就无人知道其中的具体缘由。
只能说明那段过往被人刻意抹除,留下的只是一些流言片语。
不过既然那侍妾已经殒命,巽风又不想提,东方青苍也就没想多过问,以免造成他的伤怀往事。
两人都一言不发看着夕阳落下,过了许久东方青苍才温着声补了一句:“过些时日我与你阿嫂就要成亲了,她最近总是念叨着给你寻门好亲事,以免你整日愁眉苦脸的。”
巽风眉梢一挑,终于失笑道:“望兄尊多劝劝阿嫂,可莫要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话音刚落,东方青苍眉头微凝,他刚刚用了“再”字,不免有些疑惑:“她以前同你提过?”
巽风哀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又无奈:“兄尊不再的这五百年间,阿嫂每每一回苍盐海就跟我说要帮我找个女子……”
说着他想到小兰花有次还和结黎托着觞阙找了许多月族女子画像回来,三人就在火盆旁围着巽风让他挑,美名其曰:见他孤身一人久了,性子才这么冷淡。
自那以后,巽风只要看到他们仨混在一起就躲,生怕真的有一日把自己给买了。
“兄尊你是真不知,觞阙、结黎和阿嫂来怂恿我成亲时的模样……唉!”巽风又叹息了一声。
东方青苍听到觞阙也过来掺合,也忍着笑了起来,就他那条龙傻呼呼又正直的性子来劝巽风的模样,他基本上都想象得到当时的画面了。
这样的鬼主意多半是结黎出的,不然怎么会找月族女子画像?依小兰花的性子只认识水云天那些年轻貌美的仙子,而觞阙更不可能来劝巽风成亲。
不过他不在的这五百年间当真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
夕阳已经渐渐落下,小兰花终于舍得出来了,十分开心地和几位女官告了别让她们明日再来寻自己,见他们兄弟俩笑容满面,提起裙摆小步跑了过来:“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东方青苍转过身看向她,逗趣道:“说你这五百年间惹的趣子。”
小兰花白皙的小脸一鼓,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东方青苍,不满道:“我哪里有惹事呀!”
“大木头,你刚刚同那些老婆婆说什么呀?”小兰花牵着东方青苍的手往司命殿方向走去,虽说她刚刚一直在讨论婚礼上的事,但每每看向东方青苍时他都一脸凝重。
东方青苍瞧了一眼幽长的走廊里真没了巽风的身影,才语重心长道:“问了我不在的那三万年里巽风的过往。”
闻言,小兰花笑眼弯弯,很是欣慰的模样:“你现在愈发像一位兄长了。”
这话让他失了笑,紧了紧牵着她的手:“还不是你教的好,不过……”
东方青苍顿了顿,神情暗了些:“你以后还是莫要再提让他成亲的事情。”
小兰花困惑歪歪头,忆起之前找了巽风好几回给他选妃的事情,他情绪都不太好:“可是我们仨之前惹他不高兴了?”
这事也不知该如何说明,东方青苍只能摇摇头。巽风的三万年大都都是在处理月族内乱或者与仙族分庭对抗,唯独这情感方面像是一帆风顺般,没有任何事情传出他有任何男欢女爱,也没有忠臣好友……
他私下的生活就如工具般,没有多余的凌角,平整干净,甚至称得上冷血无情。
昨夜他瞧几张婚礼图册就能走神,东方青苍自能看得出端倪,可若只是他的侍妾命殒的过往伤神,为何连他的三万年都只是旁人寥寥无几的几句就能说完?
所有情感都被他刻意隐藏般不让任何人发现,不仅仅包括那位早逝的侍妾,是他三万年里所有感情经历都被一一抹除。
东方青苍不解他为何这样做,可刚刚他越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就越说明他的三万年比自己想象的还让他难以面对。
“我应该……能猜到一二。”小兰花看出东方青苍想法,垂了垂眼睫,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听到这话,东方青苍重新看向她,静声等着她说下去。
小兰花沉重地叹息一口气,只能默默说出自己一些想法:“这五百年来,我看巽风操劳月族事物不曾分心,就带着结黎他们去探望他,可是吧……他每每都在笑,可我就觉得他好像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小兰花也问过觞阙、结黎一些他的过往,可连结黎那么聪明的人都没有办法打探到他的事情,她就能大致猜到一些。
“有一次我回来正巧赶来月族的祭祀,就只看见巽风一个人在始祖盐女的石像下站了一日,那时还是雨季……”
巽风就孤零零在石像面前站着,寄月宫的人见了也没有去劝,小兰花问了才知道他每次祭典都如此,众人都习以为常。
“在雨下站了一日?”东方青苍有些讶异,眉头微颦,“那日可是父尊的祭日?”
除了这个,东方青苍想不到其他原由让巽风行事极端,可小兰花却摇摇头:“那日是初夏。”
说到这小兰花面色一沉,语气也有些凉:“我听月族一些老人说,好像是两万多年前苍盐海不知何缘故一时之间死伤了许多人,而时间大致也是在雨季。”
所以巽风站在盐女石像下就解释得通了。
“你可打听过是什么原因?”东方青苍连忙问道。
“这……”小兰花眉头紧锁,显然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有人说是因为三王内乱,也有人说是在仙月对抗时牺牲的,可又听说是因为得了什么病,总的来说就各种传闻都有。”
东方青苍默声,无论哪一种都能让苍盐海沦陷。
“罢了,改日我再找他聊聊。”东方青苍揉揉小兰花的脑袋,也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她的心情,“他现在有抵触心理,往后不要直面提这些事情。”
“嗯。”小兰花了然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
东方青苍笑了笑,便跟着她进了司命殿。
非他们俩太过喜欢司命殿,而是现在苍盐海都知道他们现在都回来了,难免隔三差五过来打扰或许拜访,一个息山神女,一个三界至尊,先不说找上门的有没有难事要处理的,反正仰慕者格外多。
所幸俩人平日里就待在东方青苍建造的司命殿里,这样既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苍盐海大小事务又有巽风在,他们也落得清闲。
*
和他们分别以后,巽风眸色昏暗不明,踏着沉重的步子在幽暗的长廊下徘徊不定,神情恍惚迷离。
可他却没有察觉到越往里走,走廊的光线越暗淡,走到最后连蜡烛火盆照明都没了。
那是一片废弃的角落,在寄月宫最西边的角落里,延在走廊尽头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曾经巽风的寝殿。
废墟上被火烧过的痕迹已经不太明显,杂草丛生,巽风双眸底寒凉无比,这曾是他为了躲避东方青苍搬进来的。
却也是他一把火毁了的。
望着在地上断裂的染着黑灰匾额,上面明显刻着月华殿三个字,因是石头刻的没有被大火焚尽。
可巽风不知该叫它月华殿还是葬仙殿,在它建立的过往数万年里都只叫葬仙殿,只有那不该存在的短短三年里叫月华殿。
月华二字映入他眼里,似是什么刺物般扎眼,巽风手掌凝聚灵力想击碎这石匾额。
“月华这名字倒适合你,文绉绉的……”
不知怎么地,巽风心口一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女孩站在月华殿门口的模样。
她一身明艳的月族女子服饰,清丽娇美的面容只望着巽风,杏眼里透着水色,看不出任何一点玩笑之意。
“我哪文绉绉了?”巽风沉着眼反驳,名字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她都能挑出问题来。
可海棠却眉梢轻扬,小脸满是疑惑:“可你平日就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事物。”
就因为海棠这一句评价,让巽风生闷气直直三日没去找她。
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戳到了巽风的逆鳞。
巽风捂着胸口,呼吸也渐渐变的急促起来,他翻遍了整个书阁的书卷,正如海棠所说她分化出来的在元神之力是世间独有根本没有破解的法子。
如今她倒轻而易举毁了元神之力,可那些怨念还留在巽风身体里,每每发作时就心口绞痛,也难怪她非得分化出来了,这样的情绪留着莫说让她坠入魔道,甚至恶化成魔魉都有可能。
“你去找息山神女净化就好……”
她倒是说的轻巧,要找小兰花就能净化的事她也不至于留了这么年还聚集了这么多怨念。
巽风深呼吸想压下心口的疼痛感,却一点用都没有。
眼眸越来越黯然,他不想去找小兰花净化无非是怨念没了,那他体内海棠的灵力也就彻底泯灭了,倒是弄成巽风欠了她什么般。
便想试着和她一样剥离出来还给她,但海棠分化灵力的法术,巽风查阅典册,也自己修炼了却半点用都没有。
现下只能默默挨着被她怨念反噬的痛苦。
巽风忽然鼻尖一酸,有股委屈的思绪在心口如潮翻腾,他嘴唇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咬了咬牙,她这五万年不知有什么可委屈的。
生来就天赋异禀,化形就是上仙,不用参与纷争更谈不上有什么贡献就能稳坐九天高台,日日除了睡觉就在闹出绯言,这样的人生她到委屈上了。
每次都如此,心口一疼就有不同负面情绪涌出,平日安静得没事人一样的海棠,见人就笑得春风拂面,恨不得把笑脸固定起来,真不知她在哪聚集这么多怨气。
若放出来都够养多少祟气了。
想到这巽风更加不解,她这怨念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聚集的,可当年海市祟气为非作歹,太岁重生这一桩桩事都险些把三界换了天,可怎就她一点事都没有?
海棠天赋再好,显然都比不上东方青苍和赤地女子那般,他们二人都有影响,她一个荒废修炼的上仙聚集这么多怨念在身上竟然没听过她有什么意外?
巽风眸底越来越沉,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半宿都在想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是非。
“砰”地一声,便恼羞成怒击碎了那块匾额。
废墟年代久远,这些七歪八扭的石块、木头都是堆积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匾额的碎片弹到一片木板上,木板一松动它上方压着所有废弃石块和木头边哐当散落在地。
“咳咳咳……”巽风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了两下,这一激动没控制好力度。
已经入夜,环境昏暗无比,但外头也有些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在那木头倒落的位置有一物在月光下发射出淡淡的光芒。
巽风眉宇间的凌锐渐渐流失,清冷的凤眼眸底停泄,动荡不安的眼波中倒映出一闪一闪的凤冠。
那曾经是巽风花了好几个日夜设计出凤冠,苍盐海月主在成婚当日的凤冠都是自己准备的,往前都是代表着自己的家族部落标志,也表面自己背后的势力。
他只觉得若提到这个,无父无母的海棠定会伤心,而她是仙族人更不可能在月族出现他们的东西,所以凤冠是他亲自命人准备的。
大火烧毁了所有东西,可用金子做的发饰只能溶化,不能抹除。
被融得只剩一半的凤冠就安安静静躺在废墟中,它上面布满了泥土,可还是在月光下闪耀出光芒。
因为凤冠所用的黄金,是巽风在北溟带回来的琉缕金光制成,连上面镶嵌的玉石都是他让人在月牙泉运回来的。
他总觉得,搁浅了三年的婚礼一定要给她最好的,不能白白委屈她跟了自己三年。
可她连戴都没有戴过,抛下了巽风无声无息的失踪了两千年……
巽风的三万年,若真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知该如何道明。
是该说乱战不止的三王鼎力,还是仙族夺走的苍盐海领土,更亦是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都离自己远去……
那被抹除的三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那段荒唐情爱,也是因为那三年巽风失去了一切,成为了彻底的狠厉无情的君王。
——
云梦泽·云峰
连绵不绝几十里的云峰,高耸入云。
按云梦泽时间来算,海棠已经已经闭关了数日,这里算说是修炼的宝地,可因为灵力聚集也多了很多异物。
妖魔鬼怪一多,寻常人也就没法在这修炼了。
海棠这样的仙家更是绝无仅有的,本以为能安生修炼,却不成想遇到一遭事。
“这位道友,你也是来寻那朵圣灵花的?”
叫住她的是一名修仙的凡人,一身水蓝长衫,衣服袖口上和佩剑上都有一个金色的标志,一看就是凡界仙门的弟子。
见了一身白袍的海棠,以为是同道中人。
瞧着顶多二十岁开头的年轻男子正朝自己走近,他的浑身上下都正气凛然,十分有正道门派的模样。
这里密林深处异兽众多,能走到这修为都不低,男子也不过是想来探究瞧着才十多岁二十不是到的女孩。
海棠扫视了一圈周围幽静的树冠丛,左手背在后,促立在高处的土堆上,默默俯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子,红唇勾起晦暗一笑。
“道友?公子莫不是觉得这深山老林会有普通人族?”
这话让男子一怔,停了脚步,警惕望着眼前的女子。
海棠眉眼泛着柔色,一身白袍却和身旁碧绿的树林难以融合,水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直勾勾盯着男子。
“你是妖?”男子握紧手中的剑,语气都没了先前的平静。
闻言,海棠睫毛轻抬,把目光落在了周围:“难道公子没觉得这四周妖气横天吗?”
男子不经意间战栗起来,眼前的女人看似笑得柔和,可气质得太过隐秘,寻着海棠的话他也感受到细微妖气波动,只觉得周身空气都冷下来。
连同女子的笑容都寒凉起来。
男子手掌已经覆上剑柄,若动手还能有反击的余地。
看出了他的动作,海棠笑眼深了些:“公子不会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吧?”
海棠鬓角的碎发因清风扶过而低垂,笑吟吟的站在那,在林中微光下肤色胜雪,双眸犹如一泓清水含笑含幽深能蛊惑人心,而容貌秀丽至极,却未施粉黛但娉婷婉约的体态修长冷艳又勾人魂魄。
她就只站在明明碧叶浓郁,花色皆香之中,也似是美玉难以遮掩光晕,眉目间隐隐然然的灵气非凡人而有。
到底是修道的,神情看着她明明恍惚起来,可又立马默念静心诀,已然笃定这女子是深山里能蛊惑人心的妖物。
海棠红唇轻笑,嗓音压低了些,更显得蛊惑人心般:“公子若还待在这,我可不念及你身后仙门了。”
听出她因自己的仙门没想为难自己,男子面色一松,他看不出眼前人的灵力几何,也不想硬碰硬便闪身退回来时的路。
“跑得这般快?”海棠清丽的面容上没先前的冷意,还有些失落,“凡间的仙门弟子就是不怎么争气。”
好些年没捉弄人了难免生疏,海棠有些泄气地把鬓间因风垂落在碎发勾到耳后,她可不喜欢留碎发,本来就长得像个小女孩,再有刘海那就更显得不稳重了。
不过她到是想体验体验身为妖物怎么样才能蛊惑人心,海棠一化形就是仙,这一生是体会不到这样的感觉了。
林间静得可怕,海棠轻捏着手里的玉串,语气格外平缓:“本仙君给过你一次机会,你却还在为非作歹,当真以为仙家各个心慈手软?”
话音刚落,本毫无生机的丛林了晃动了几分,猛地一团白影窜了出来。
可刚飞上空没几米,就被金光罗印打了回来。
海棠双眸波澜不惊地俯视着地上人形,看着虽是像是成年的凡人但他头上却生有一对兽耳,手掌上长着白毛,手指的指甲尖锐无比。
还未化形完成却满是戾气,显然刚刚海棠指的妖气就出自于他。
他棕色的瞳孔放大,如同猎物般盯着眼前的仙人,声音沙哑得可怕:“你们仙人难道还能管凡间的事?”
海棠笑得斐然,她一个仙家确实不能管凡间的命数,可这妖物三番两次扰她修行,这理由也够处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