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渐暗,海棠揪着巽风的腰带,双眉紧蹙,面色毫无血色咬着下唇,痛苦地轻声哭泣着:“唔……”
巽风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充满温柔:“如果你感到痛就喊出来,我不会嘲笑你的。”
闻言,海棠把头埋在他怀里更深了,愣是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巽风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后脑勺,顺着发丝动作轻轻地,似怕惊扰她地安抚。
他眸色沉郁,望着怀里看不到面容的小女人,眉心紧锁,只听得海棠低低的抽泣声,惹得巽风心里颤了颤。
“清容,你把内丹取出来,我试试帮你消散魔气。”巽风满是心疼,眼下也没别的法子,总不能让她一直疼下去。
海棠头也没抬,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他们以仙灵开智修炼的内丹都不会轻易显露,巽风误以为她是害怕,只道:“我不做什么,就帮你消除魔气。”
边说着边牵下她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温声诱哄着:“容儿,你内丹我也用不了,我就只帮你好可好?”
可海棠还是摇摇头。
巽风紧牵着她的手,眉头紧皱,换了个方式和她说话:“你若再这样我回去就把你衣裙全丢了。”
听着话意都是威胁,却无半分冷意。
但这招独独对海棠有用,仰起头泪眼婆娑看着巽风,模样可怜兮兮:“我都要痛死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我的衣裙……”
巽风曾嫌她衣物繁多,海棠日换数套衣裙是常有的,月华殿半数为衣物所占。
海棠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音又委屈巴巴的:“那你帮我吧,但回去了不能再碰我的衣裙。”
巽风俯身亲了亲她眼角的泪痕,满是怜爱:“好,我不碰。”
海棠掐诀,白皙眉心便生一枚红色海棠印记,血色内丹自心口冒出。
手里捧着的内丹,有一缕黑气缭绕着,海棠瞅了一眼更加难过了:“完了……变黑了,回去帝君又要骂我了!”
于是,她依靠在巽风的肩膀上,终于难以抑制内心涌动的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呜……我不要变成魔。”一想到入魔,海棠愈发哭得伤心。
巽风眸色一黑,敢情他哄了半日,她就是忍着不说,但关于仙族和她帝君的事情就能痛哭流涕?
他冷着脸扒开身上的小女人,语气带着些薄怒:“坐好。”
海棠吸了吸鼻子,轻轻抽搐着。
因她身体状况不佳,巽风虽怒却只能忍耐:“手抬起来。”
她乖巧摊开手掌,手心里的血红内丹隐隐发亮。
巽风默声催动灵力,尝试以自身元神之力牵引她内丹中的魔气。世间万物修行不同,可唯有元神皆纯净,或可与她的至纯之力相辅相成。
刚施法与内丹相碰,巽风感到一股强大的仙力拉扯着自己的灵力。
眉眼不自觉沉下,他现在身体也还没有完全恢复,使用的修为有限,自己元神之力旁的魔气被她的仙力生生压了许多。
海棠似是发现了他的异样,轻轻唤道:“弟弟?”
“别动。”巽风呵斥了一声,加强了手间的灵力,可她的仙力还在源源不断侵蚀着自己的灵力。
为了不让她察觉异常,巽风哄骗着:“把眼睛闭上,我没让你动之前别睁开,不然我们俩都会有事。”
海棠向来盲信于他,闭眼照做,巽风见状才眉头紧皱。
倾注所有灵力,牵引元神之力,内丹上的魔气逐渐聚拢,但速度缓慢,许久才聚集少量。
不知过了多久,海棠轻声问道:“弟弟还好吗?”
“嗯。”巽风轻笑着回应,但面色渐白,手臂白布透出血渍,显然施法已久。
随着窗外逐渐亮起,一缕阳光悄然透进屋内,巽风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仔细审视着手中的血红内丹,只见上面的魔气已然消散无踪。正当他准备开口让海棠将内丹收回时,失去了他的法力支撑,海棠的身体竟无法自控地直直倒了下去。
巽风一惊,忘了她是坐在床上,连忙长臂一伸抱住了她。
她身子不知何时已经冷得像冰块,却一言不发等着巽风。
“清容。”一晚上没休息,巽风的嗓音有些低哑,可怀里的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
吓得他又叫了军医过来。
倒霉军医被揪来给海棠把脉,安慰道:“已无大碍,只是修为耗尽的后遗症导致她体弱昏迷,好好休养即可。”
巽风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方法有效,原本还以为自身魔气误伤了她。
军医看向他:“殿下脸色不好,是否不适?”
巽风摇头未语,他身体强健,曾以半条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他早已习惯受伤,不像他的清容那般柔弱。
见她在自己怀里安稳入眠,巽风眸露暖色:“去为她开药调理,需物找君泽提。”
“是是是。”军医点头,见巽风无意杀他,喜出望外。虽与二殿下行事风格不符,但幸得保命。
“殿下,你手上伤怕要重新包扎一下。”军医高兴之余便提醒巽风,见他手臂伤口需尽快处理,否则恐感染。
“不必了,你退下吧。”巽风视线始终停留在怀里的人身上。
军医便识趣的退下了。
巽风取过一块洁白无瑕的布巾,小心翼翼地为海棠拭去脸上的污渍,随后又细致地为她擦拭着双手,每一个动作都充斥珍视。
虽不知海棠何处学得月族法术,与其本源灵力相斥,但巽风心疼她为己受苦。她本只需在寄月宫等候自己,却因此受罪。
想到这巽风拿着白布的手一顿,昨日在战场上,他与几位将领险些要赴死……
他那时是想过在寄月宫的海棠,怕自己不在了有人欺她,丢下君泽也不过是知道他定会替自己保护好她。
巽风惊讶她会亲临战场,仅凭一人之力平息混战,却陷入生死危机。
巽风牵着她的手往自己脸颊上贴近,虽说她体温已慢慢回暖,但细细感受还是有些微凉。
他平日清冷的眸底染上红,透着些水雾望着面色苍白的海棠,他什么都不曾拥有过,所以对生命中突降的海棠,巽风曾数次日夜既喜其来又惧其去。
可就这般好的她,自负骄傲的巽风却怎么也护不住。他担心海棠会像父尊和纳罗婆婆一样永远离开他。
巽风知他与海棠间阻碍重重,仙魔有别是其次,苍盐海内忧外患,若不慎,害他之人亦会视海棠为敌,使其处境更加危险。
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才能把心爱之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
在九幽军营不远处的沙丘之巅,海市主悠然地开启了屏障结界,他静静地凝望着前方巍峨耸立的大帐。
幽紫玄蝶飞回,化回原型。
“有结果了吗?”海市主漫不经心问。
蝶衣摇头:“二殿下暗卫众多,君泽守护,无法近其营帐。””
海市主唇角轻笑:“把一个女人带回自己帐内能做什么?不过这二殿下养的这女子可真不简单,现今南北幽王怕暂时不敢妄动了。”
“主上,九幽军营兵力不敌南北幽军,若我们拖住那女子……”蝶衣分析道,被海市主打断。
“不急,她来历不明或有意外。你呆了两日,未见她出帐,性格沉稳且能力强,若与她为敌,恐难应付。”海市主笑得斐然。
能动诛仙阵的多为仙族强者,水云天的人现在海市主还不欲正面交锋,以免落下把柄。
“你继续去盯着。”海市主淡淡瞧了一眼蝶衣。
“是。”
海市主望着幽紫玄蝶飞往九幽军营,此次虽计划外,但三方损失惨重,他仍得祟气颇丰。
*
巽风回军帐,见海棠已醒,面露喜色。然海棠趴于床沿,摆弄之物不明,发出“嘁嘁嚓嚓”之声。
巽风蹲下问:“你这是为何?”
海棠有些病恹恹的小脸却抹着十分灿烂的笑容:“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白嫩的双手里不知藏了什么,手掌心合在一起,在指缝间偶尔有淡红的光一闪一闪。
海棠把手掌凑近巽风:“你打开看看。”
巽风轻笑,以为她又在玩什么,便手掌覆上轻轻打开她的手。
只见,她的手心里有一朵白里透些红的小海棠花,隐隐约约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好看吗?”海棠笑眼弯弯,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被她这模样逗笑,巽风沉着声回复:“嗯。”
海棠收回手,重新捂住小海棠花,自顾自地说道:“等我再多注入些灵力,她会和我的本体一样好看。”
“什么?”巽风不解她为何要将自己的灵力注入花中。
似料到他会问自己,海棠睫毛一垂,目光落在手心上,柔声解释:“我想把我的修为分化出来。”
闻言,巽风眉头不经意一紧,不解道:“为何要分化修为?”
海棠抬起脑袋,杏眼闪闪发亮看着巽风,宛在水中坻印出的皎月澄亮:“送给你呀。”
随着话语的落下,巽风的眸色流露出一丝讶异。
他明白她想分化修为送给自己,这让巽风惊讶。三界中的生灵,无论种类,都极为珍视自身修为。
修为乃生命延续,大千世界任一人都不愿将毕生修为无偿赠予他人。
可海棠言此时,轻巧得如同送什么小礼物般,一脸雀跃。
见巽风未应自己,海棠又垂下脑袋,小心翼翼捧着小海棠花,眼底都是暖的:“我自小都没什么好东西,又不能帮你做什么,我就琢磨着反正自己的修为也无用处,要是送你我自是开心的。”
巽风收回了视线,怕多看一眼委屈可怜的女孩,真的会一个不小心就心软应下她的惊人想法。
起身把她抱回床上,拿被子裹着她清瘦的身子,巽风这才缓了神色,语气尽量压得淡然:“把灵力收回去。”
海棠一愣,不懂巽风的意思。
可下一瞬却对上巽风微怒的眸色,这让她不由得一惊,连忙把手里的小花化为灵力收回了体内。
“巽风。”海棠眨巴着水眸,模样十分无辜。
巽风掐了掐她的脸颊,有些威胁道:“装委屈没有用,以后切莫再提这事,不然我会觉得你是嫌弃我修为低。”
“没有没有!”海棠小脑袋摇得个拨浪鼓似的,双手环住巽风脖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连忙哄着,“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巽风轻挑眉,装作不信:“当真?”
“真到不能再真了!”说着又亲了巽风一下,语调娇软:“你不要生气,我不提就是了。”
巽风好笑地搂住她的腰肢,手指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庞,哑声道:“你说你,身体还没好就劲琢磨这些事?”
听到责备,海棠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有些委屈:“我也是难过自己不能为你做什么……”
巽风何尝不明白,就拿这次来说海棠碍于身份不能露面,换做往常她的小性子,救了九幽军这般头等功劳,肯定眼巴巴求巽风表扬。
现在只能躲在帐内,半步不能离,还防着外头的人。
她这天真的性子,只是想把自己的修为分给巽风,助他自保免伤。
但巽风不可夺她修为,非自尊问题,而是她本一无所有。若巽风取她修为,她岂非真的一无所有?
再者她本身子孱弱,若再无修为,巽风无法时刻相伴,若有意外该如何应对?
马甲超多的海棠仙君我很强的!🥺
马甲超多的海棠仙君他偏不信,知道真相以后非只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