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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

ZzJyuiin

等候梅花,流连新晨

冬雪的温柔还在,它留我在枝头

"用它开了一朵花吧"。山外的风正赶来

此时土地仍像君子远离天空

只有我在担心担心笨重的云

它刚从远方来,有些气喘

我说,跌落也好,就躺在枯草里

化成一滩水,有时能听到泥土的叫喊

而等花的我,一半是水,一半在溺水

——《等》·齐佳豪

“大包小包,请过一下安检。”

中年男人把手里的白色塑料桶放下

从肩上取下风尘仆仆的军绿色旅行包

安检员透过电脑扫描出的画面

好像看见了他年迈的母亲

把一颗颗省吃俭用的鸡蛋,往米里

埋了进去

——《返程》·朱强强

打我记事起那高粱就在土地上

外婆蹒着步趟过他坚挺的胸膛

母亲猫着腰割下他滚烫的脊梁

他低头任镰刀把野蛮的蓬勃消亡

残存的生命之火摇曳着绚烂

正乘风低吟浅唱

后来我眺望,老屋成了危房

高粱回到旧人筋骨沃育的土壤

困在高隘的人们把日子夹着过

追求自由的人们苦中酿出欢乐

他们在如雷的轰鸣中寻找最后一丝蛙声

苦渡的河没有淹没那片火

人们一呼一吸地爬

高粱一寸一寸地长

——《稔》·王鑫萌

我的器官

我摸着蘑菇的边缘

那触感,像在摸我自己的耳廓

那我手里的,从超市买来的,标价5.98的蘑菇

又是谁的耳朵?

我的器官,是不是和它们一样

散落在大地各处

被践踏,被忽视,被遗弃,被售卖

被拿在不同人的手里,仔细掂量

窥伺隐秘的缺陷,然后,一锤定音

我的器官,是不是篓筐里,那些白色塑料袋裹住的残次品

我想着今天或者明天的,我的命运

想着,我最后停留的样子

是固体,液体,还是,气体?

——《我的器官》·丁美华

我对着餐桌上,一条

来自南方的鱼。新鲜的舌尖

深入到分子中,切开一些

错误的地点,便产生许多

让人失望的想法

在空气中膨胀得,如同

练习多次的喜悦,带着雪盲症

通往南部边缘

穿着溜冰鞋,再次划过

你二十岁的冰雪聪明

让年轻的脊背,也尝一口

词语的清凉

——《午餐》·郗磊

花一直默读一首诗的错句

永挂在阿兰·德波顿的店里

“宿敌的爱是时间。”

盲,说它看起来不开一窍

聋,说它听起来语序颠倒

哑,人皆否言对的人才能对穿对的答案

花是蓝色玫瑰

如偏见的墨水在纸上

晕开不可理喻的傲慢

聚斯金德的思维枝杈

早在无根的银河水里蔓延

论爱与死亡,谁来得更快

三是世界最原的色,最稳的数

你与花还在排列组合地念:“宿敌的爱情是时间?”

——《宿敌的爱情是时间》·任子曦

太阳的影子

在摇橹声里

化作一条条红鲤

三两沉入河底

多数游向远方

突然

岸边汲水的黄狗一啸

惊起一片明媚

抬头入眼

都是夕阳无限好

——《夕阳》·濮炜懿

我成为了白泽湖边的一座高压线塔,像螳螂

在未开花的一株油菜蕊上倒立

四只铁线虫破小腹而出,我们维持着

梭子和线的关系。说来便来的暴风雨,让

铁线虫短暂扭曲的身体

已预备了弯腰掩耳的姿势

两团乌云篡改了火线和零线,像两片嘴唇一样

撞击,发出红酒瓶塞被猛然拔出的声响后

电流灌入螳螂的尾部经由触角接地。过了这一阵

我看见洋葱、棒棒糖、蚊香和梵高

汇成的漩涡侵入铁线虫内部,迅疾分化成几匝

神经束,遗留在人与人的古老废墟的电信号

开始潜行,末梢触发一个诗人的肌肉

我坐起,成为了甲壳虫

——《定形记》·任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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