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

站在高墙上，看着信件送出宫后，魏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蓝湛本意是不想让他出来的，是他硬缠着蓝湛磨来的，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离宫外如此的近，只有那一墙之隔。

可防护墙之高，不是自己能爬的下去的。

帝王榻上承欢的日子，也不知还要过多久。

他没有资格反抗。

将人搂在怀里，蓝湛想起，再有两日魏婴便要搬去重鸾殿。

忽然很是舍不得。

御书房初见的魏婴，清冷又倔强。他那时便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想看看面前这个少年被迫低头的模样。明明生就一副体弱多病的身子骨，却偏偏不肯服软。

蓝湛的手抚过魏婴好看的眉眼，他知道魏婴虽对自己顺从，可骨子里的傲气仍在。

身为姑苏帝王，他不喜欢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哪怕已经深陷其中。

分开一段，也好。

重鸾殿拨来服侍的宫人，都是内廷总管亲自挑选的。一应布置，显然费了不少心思。寝殿之中，檀木为梁，白玉铺地，殿顶更是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夜间透着柔和的光。魏婴从前在书中读到过的宝贝，竟在这殿中见到数种。难得的是，重鸾殿后头还有一座小花园，精致小巧。里头养了不少名贵花卉，靠东南角还置了架秋千。

 一切都是精心布置。

 只是这里的主人，从来不应该是他。

他曾经以为，纵然自己体弱多病，无缘上战场一展抱负，可观先人著作，谋略兵法，亦能有另一番天地，不会输任何人。

如今他被困在这座宫中，受人折辱，就如同被豢养的宠物一般，反抗不得，何其可笑。

“我乏了，要睡会儿，你们都退下罢。”

掌事恭声应是，吩咐几名宫人拉上殿中帷幔，打点周到后，便悄然退下。

回了养居殿的蓝湛，看着窗边空置的软榻，不知怎的，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平日里，魏婴最爱倚在榻上读书。

他随意翻了翻榻前小几上留着的书，魏婴似是没读完，里头还插了枚书签。

“陛下，不如今晚……去重鸾殿用膳？”

“走罢。”

 重鸾殿外，迎驾的宫人跪了一地。

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蓝湛有些不悦。

“你们主子呢？”

“回陛下，殿下……殿下说乏了，已经……歇下了。”

总管看了眼天色，时辰尚早，这……便是魏公子已经歇息，陛下驾临，也总该出来迎驾不是。

蓝湛自是不喜。他同魏婴初次时，将人弄得狠了些，心有愧疚，便一直对魏婴多加纵容。却不想，将人宠得这般没规矩。

他淡淡扫了跪着的宫人一眼，没有让人跟着，抬步入了内殿。

殿内光线有些昏暗，显得榻上睡着的人身影愈发单薄。蓝湛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虽是睡着，魏婴眉间仍有一抹淡淡的愁色。他身子向里挨着，是戒备的姿态。

蓝湛蓦地有些心疼，心头的两分恼意也随之散去。魏婴孤身在这宫中，身边又无相熟之人。骤然迁宫，怕是会有些不适应。

魏婴睡得向来浅，这一番小小的动静，还是让他醒了过来，轻盈的翻身而起，手中握着从枕下摸出的匕首一脸防备，看清来人之后才把匕首收了起来。

“睡得这样早，可是身子有何不适？你若不喜欢这里，我便带你回养居殿住几日，可好？”

蓝湛不动声色的没收了魏婴枕下的匕首，这等利器魏婴从何而来？这帮宫人该清理一下了。

“陛下多虑了。”

魏婴看着被没收的匕首，眼中在乎的神色很快被掩盖下去。

怪谁呢？

是自己大意了，那可是小哥哥送给自己的防身之物，从小就带在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