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周五。
落沉看着手机,一条又一条信息接连不断地蹦着。
大姨:小沉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落沉:很好。
大姨:没人欺负你吧。
落沉:没有。
此时外面已经熄灯,宿舍漆黑一片,落沉将手机开成哑光,一条一条地回复。
这时,纪归突然发了条信息过来。
他说:开心点。
落沉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句话时,他的鼻子酸了酸。是很没由来的鼻子一
酸。
像是长期跋涉的旅人,听到了来自亲人的问候一样。
他揩了揩鼻子,眼眶却又潮湿了。
他透过有些迷蒙的眼帘看着外面,窗户上映着一角星空。今夜的星空很疏渺,没有网上拍的那些照片的繁星满天,只有几颗,尽情展现着宇宙留给世间的寂寞。
落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迷茫。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是天之骄子,是次次考试年级前五的学霸,是孤傲高冷的冰山,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优秀且毫无差错。
但是他的内心却是很空旷而迷茫的。
只有一片永夜的雪原,整天飘着纷飞的雪花,他就是其中行走的旅人,一直找不到避雪的小屋。
他盯着褚绕的床板,一直在失神。
好不容易才入睡,又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等他醒来,才凌晨四点过一刻。
落沉瘫在床上,微眯着眼,看着窗外微黑的天色。
他做的那些梦,居然跟他故去的母亲有关。
落沉又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想把那些梦从脑里赶出去。
可是,他愈想忘掉,那梦便越清晰。
那毕竟是他的记忆。
母亲故去的那一年,他六岁。
母亲重病,日日缠绵病榻。他那天因为太累了,趴在他母亲床边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他迷迷糊糊地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他。
他像受惊的动物一般猛地抬起头,看到了母亲的脸。母亲在笑着,很慈祥。
落沉很惊异,自从医生说诊治无效建议病人回家住后,他母亲就一直是昏迷状态。
他听见他母亲说:“沉沉,开心点。”
落沉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去抓母亲的手,再跟母亲说一句话,他的母亲就头一歪,带着慈祥的笑容,永远离开了他。
床头的台灯插头松了松,母亲的床和他都被掩在一片黑暗中。外面华灯初上,巷屋都开了灯,万家灯火透过玻璃照进来,却只照到了离他母亲的床两厘米的地方。
他母亲的灯灭了,他的世界,突然就没光了。
落沉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天边已渐渐渗出些日光,又过了一夜。
落沉重新闭上眼,打算睡个回笼觉。
有光又怎样,反正也没有办法让他心里那个世界亮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