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两人共撑一把伞等在马路边。
磅礴恢宏的雨势困住了他们走路的步伐,无奈之下,宁珞提议打车。
他们已经等了二十分钟,打车软件上仍显示“正在排队中”,甚至没有车接单。
宁珞抿着嘴巴抬头看他,他亦垂眸淡淡地回视,陈景战问道:“怎么了?”
她说:“要不……我们还是走着回去吧?反正一直在这淋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衣服湿了就湿了,回家后也是要洗澡的。”
“随你。”
黑色的伞下,他们贴得很近。陈景战把伞倾到她那一边,为防止纷飞的飘雨淋到她,他还主动伸出手护住她的臂膀,宁珞瞧见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就让这大雨和喧嚣的深夜替她掩住脸红和心动吧。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为什么这么想?你可不能食言啊,你说了要陪我回家的。”他是这般的风轻云淡,差点让宁珞也信以为真。
“是你要陪我回家吧?你并不怕的,是你怕我害怕一人回家。”她一语道破。
陈景战被这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哽住,“你在乱说什么……”,他嗤笑一声,试图模糊过去。
“谢谢你。”宁珞极其认真。
“我又没说……”他还在垂死挣扎。
可宁珞就是板着张脸,语气严肃,再次道了谢:“真的很谢谢你。”
不承认也不行了……
“昂。不用谢。”
他撑伞的那只手已经有些握不住了,被拆穿后的紧张令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直式前方,不敢再看她。
他害怕宁珞的下一句就是“以后别这样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只听宁珞柔声细语,继续说:“后面就要麻烦你了,我确实有些害怕。”
他眉头一跳。
见他不说话,宁珞的语气带着不确定,生怕自己的方才的话充满冒昧,“怎么,你不太乐……”
“乐意。”坚决又果断。
两人又在伞下轻轻地笑着。
宁珞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还会在店内的?”
“你又没到下班的点,肯定还在店里面啊。”
“那万一我提前走了呢?”
“你没雨伞。”
宁珞面露疑惑之色:“你怎么这么确定我没带雨伞?”
他勾着嘴角,“你那个小包能装下雨伞吗?你上次聚会不是说了出门除了包以外,什么也不拿?”
宁珞回忆起那天的狼人杀局,游戏没开始之前她一直在和王茜云碎嘴,讲的内容很多,连她自己也不太记住了。
陈景战记这么清楚干嘛?还有,他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她不语许久,最后还是焉焉地开口:“你……你偷听我跟茜云讲话?你都听完了?”
他耸了耸肩膀,“你们讲的太大声了。应该不算偷听吧?”
她埋着脑袋,阴影之下,她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瞬间感觉无地自容。
她催促:“雨好大,快走快走!”
陈景战低声一笑,随即追上她的步伐同她一起奔走在大雨中。
他把宁珞送到建宁花苑的单元楼下,空荡荡的大厅里,陈景战全身湿漉漉的,而她只是湿了一点头发。安静到连蹭一蹭衣服都有回声的环境里,他们在无声中相望。
陈景战的眼神带有攻击性,墨色的瞳孔中似藏着一匹吃人血肉的野狼,他看着宁珞,像是要把她给吞噬。
察觉到脸庞的温度逐渐升高,宁珞慌乱地避开视线,“你也快回家吧。”
他抖了抖伞上的雨水,目光始终放在她的身上,他压低声线:“嗯。”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眼前,两扇铁门徐徐张开,宁珞走了进去,面向他,“陈景战,我不是会食言的人。所以,江大见。”
话落,门紧紧关闭。
剩他一人在原地回味。
宁珞主动跟他提起江大的约定,坚定地说“江大见”。
能回答什么呢?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雨忽然下得缠缠绵绵,丝丝缕缕,他撑起伞,渐行渐远,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