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在哪？共分几包？”
卢凌风回到县衙，看见苏无名刚想过来叙旧，谁知人家开口第一句就是碎尸在哪里？
知己友情呢？
终归是错付了。
“...在冰室，一共四包。”
苏无名闻言，眼神大亮。
他看向景姒，“景姑娘，一起吗？”
“自然，对了，还有他。”景姒指向身后蜷缩着的仵作。
“他负责在旁记录。”
仵作：我想拒绝！
“那我们开始吧。”苏无名雀雀欲试，南州平静的不行，整天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等橘县的碎尸案很久了。
“那我就去排查寺庙附近可疑人员，还有...失踪的人。”
卢凌风插上一嘴，这一路，他们办案越来越有默契了。
“那我呢？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裴喜君急忙加上自己。
见苏无名和卢凌风两个大男人神色犹豫，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景姒。
“阿姒~”
“喜君自是有重要任务，你负责将他们眼中丢弃尸包者模样画出来，然后将重复的部分组装在一起。”
这么有天赋的侧写师可不能浪费在后院里了。
“这是你出师后的第一课，我期待你的结果。”
景姒的鼓励让裴喜君很是激动。“阿姒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诶，等等，裴小姐乃是裴侍郎千金，千金贵体怎么能够掺和到案件里呢？还有景小姐，您可是太原王氏千金，卢县尉未婚妻，验尸这种下贱活，您还是别参与了吧？”
橘县县令一听她们要验尸，赶紧出声阻拦。
一脸笑意，带着讨好。
验尸，下贱？
未婚妻？
周围人关注点不一，倒是卢凌风在苏无名看过来时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下贱？县令这话有些不妥啊。”苏无名率先开了口。
一边的橘县仵作头垂的越发低。
在众人眼中，仵作属于三十六行，地位卑微，常常受人鄙夷。
若为仵作，子孙三代不可参加科举考试。
正常人家都不会选择仵作世家联姻。
也因此，他的父亲在四十岁才有了后代。
“如何不妥？这不是事实吗？”县令愣住，他的话没错啊。
仵作，本来就是下贱活。
“若无仵作验尸，缘何知道死者身上线索？缘何抽丝剥茧找到证据，找到凶手？你眼中的下贱事宜，在我看来却是另一番无畏奉献！”
“他们以自己健康为前提，常年与死尸为伍，与尸气为伴，你们眼中的下贱活，却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本事！”
“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有何下贱之处？”
苏无名的这番话让仵作有些激动，热气沾染上了眼眶。
从来，没有人为仵作说过一句话。
在他们看来，仵作与尸体为伍，视作下贱。
知道他们触碰过死尸，同桌同坐都嫌恶心。
甚至，家门口经常有人丢来臭水。
被人看不起，是他一生的宿命。
可是，今日，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了。
“苏司马...您太较真了。”县令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实在不明白对方生气的点在哪里？
“县令大人身居高位，自然不懂底层百姓生活苦楚。”
景姒抬手指着仵作，一字一句的说着：“虽身处底层，却有一番好心性，他们一家世代为仵作，一直为橘县服务，为死者讨公道，为家属鸣不平。”
“今日若不是仵作验尸，你们谁敢翻看碎尸？ 谁知道那包裹里的是男是女？死因为何？县令莫不以为排查一些人，找一个似是而非的凶手就能结案了吧？”
景姒敛了笑容，眉眼端正冷傲，平白生出一股压人气势。
县令就只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就吓得跪倒在地。
“你们都觉得自己不会枉死，而枉死者又怎会知道自己会死呢？死者的身体，是他留给我们的线索，而仵作，就是开启这个线索的钥匙。”
“各行各业，任人唯用，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比谁高出多少。”
“且让你们看看，仵作，是如何为死者说话的。”
众人心口大骇，这番话表面是在为仵作鸣不平。
可套用在其他底层岗位上，亦是相同。
县令不敢说话了，小心闭嘴。
卢凌风似有所感，往日里的景姒眉眼平和，婉约如水。
今日冷下眉目，有几分...眼熟。
与太子不威自怒时，一样。
“时候也不早了，晚了凶手就该跑了。”
苏无名提醒。
“嗯嗯，走。”景姒转身，对着墙角的仵作再次开口，“你，跟上。”
“不愧是太原王氏之女，这股气势...太吓人了。”
在景姒走后，县令被县丞扶起，小心的擦拭额头虚汗说道。
“世家贵女，气势自然非比寻常。”
“咳咳咳，你就是橘县县令？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啊？”费鸡师见景姒将他们唬住，仰头高声开口，将县令目光吸引过去。
卢凌风见景姒几人进去，便召集所有衙役，寻找线索。
“你是？”
“我是刚刚哪位景姑娘的师父，快带我去尝尝你们橘县的好酒，若我开心了，我徒儿也会开心。”
费鸡师臭屁的开口。
县令和县丞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先生请…”
冰室内，俏俏贴心的为景姒带来一件厚衣。
足够抵挡冰室寒气。
“你负责记录，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提问。”
这是景姒的原话。
仵作还不知，这次验尸，将对他开启了另外一片天地。
苏无名换上了防护服，戴着口罩凑过来问了一句。
“景姑娘，这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啊？”
那眼里满是促狭。
仵作也好奇的穿上防护服，心里想着，这衣服和他的围裙没啥区别。
直到看见橡胶手套，以及景姒那套验尸工具，目光瞬间变得火热。
不想要好工具的仵作不是好仵作。
“你是想先验尸，还是想听八卦？”
景姒淡淡抬了一下眼皮，目光平静。
“可以一边验尸一边说，不然几个大活人一块不说话，怪吓人的。”苏无名无所畏惧，就是要听。
“这些尸块没有一寸骨头，苏司马，今日有得你忙了。”言下之意就是别说话，浪费体力。
“苏某，欢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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