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真的跑了。
你怂不怂啊？年糕在心里啐道。
他追着老林的身影进办公室，提前把自己送上门来找骂。
果不其然，他这一声“报告”，五个老师瞬间围了过来。
“来的刚好，我正要找你呢！”
语文老师张才抽了一张卷子出来，抖到年糕的面前说:“你这两篇阅读做的什么啊？我说过很多次吧，阅读理解、诗词鉴赏都要看分！看分！看分！八分的题答案十有八九是四个要点，六分的题就是三个，少了肯定不对。保险旗舰，你诌满八个小点或者六个小点也行，反正多个不扣分，这套多你应该很熟了，这次怎么翻船了呢？”
“还有默写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背书的时候不要只动嘴，拿笔写一写，一个错字毁所有，背的再溜也白瞎。”
招财刚说完，杨菁也把卷子拍在他了面前，指着她标记出来的选择题说:“你是昏了头，还是那两天穿的太少冻着了？这种低级错误也犯？！”
在喜欢的学生，菁姐骂起来都不会客气，甚至越喜欢就越凶。
招财建年糕老老实实低头认骂，又有点不忍心，开口替他说了句软话:“英语就算了吧，人家好歹第一呢。”
“第一了不起啊？”杨菁说，“我没见过第一还是他没见过第一啊？”
招财:“……”
“你别给我装乖！”杨菁咚咚敲着桌子说，“你自己说，这几道题是不是只要多看一眼就不会错！”
年糕“嗯”了一声。
“嗯个屁！”杨菁说，“我想想就胃痛。”
老吴他们也在旁边翻卷子，表情倒是很温和，不像杨菁恨不得戳着年糕和头骂，但是他们的表情也差不多——
你要说年糕乱写吧，其实也不是大多数题都答的挺好的，只有一小部分不在水平线上数也不至于难看，算是波动范围内。
单把一门拎出来看，连个的成绩都不算差，每个小错误都可以说是小生物，但五门的失误加在一起，就很可惜了。
他们想来想去，也只能说很可惜。
“这几道题要是没错，你英语总分起码再多五分！五分什么概念？”杨菁说，“五分加上你就不用搬教室了你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这几道题不错他就不用搬教室了，就是知道他才错了。他并不后悔，只是要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再疯的事他都很少后悔。但是他确实很歉疚，非常——非常歉疚。
“好了，好了，得亏只是一次期末考试，后面还有机会。”老云带过许多届学生，每一届都不乏出色优秀的，但每个都有不同的办法让她操心。
少年期末本来就是冲动和意外的综合体，最为吸引人，也最能气人。作为班主任，她已经习惯了。
比起科任老师，老林关注的东西要多一些，她更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家长。
她拉开一把椅子，对年糕说:“骂也骂过了，坐吧。”
“你之前扭到脚了，有几次小考试没有参加。”老林的手里有一天夹着整整齐齐的表格，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每个学生的进步、退步已经要注意的点，年糕那栏写的额外多。
“你这次年级排名是四十九，四校排名一百四十七，比起扭脚之前的那次考试，其实是进步的。但这个进步花了一周还是一个月，是有区别的。”老林温和说，“老师这么急，不是觉得你不够优秀，就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才希望你能挥出该有的水平，至少不该是四十九或一百四十七。”
“我感觉这次考试你的状态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吗？”老林盯着他的眼睛。
年糕敛下目光，片刻后又沉静的回视她，笑了一下说:“没有心事，下次不会这样了老师。”
“行。”老林终于放松表情开了个玩笑，“之前郑教授，徐主任跟我说你啊就是占了长相的便宜，看着乖笑，好好学生，其实皮的很。我姑且信你一回啊，下次考试让我看到进到四十五以内，行吗？”
“好。”年糕点头。
“今天中午可能就得换教室了，下半学期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自己班上的老师，也可以上楼来问我们，不用顾及什么，我们一直都这么说，全年级任何一个学生都可以把我们当老师。还有竞赛辅导课，原则上你转为自愿了，但我私下跟你交个底，我希望你老老实实每节课都来听，教室里空地方有的是，不缺一个凳子。”
“好。”年糕说。
“要是让我发现你哪次偷了懒——”老林用手指点着他，哼了一声说，“你就等着面谈吧。”
杨菁指了一圈，补充道:“看见没，五个老师呢，车轮式无情面谈。”
年糕笑了。
这一番话谈完，课间十分钟刚好被耗掉了，年糕是跟着老林回到A班的，进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准点响了。
他匆匆回到座位上，令人意外的是他后座的位置空着。
年糕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拍了拍油条的肩。
“啊？”油条疑惑的转过头来。
年糕用拇指朝后面指了指:“人呢？”
“你问瓜子？去便利店了。”油条说。
话音刚落，瓜子拧开了教室前门，艳也不抬的说了句:“报告。”
老林朝他座位一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坐下，眸光接连两次亮过他的手，终于纳闷的叫了他一声:“瓜子？”
瓜子正巧经过年糕的桌边，他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讲台。
老林问到:“你这个天买冰水喝？你不冷啊？”
“不冷。”瓜子转回来的时候，目光从年糕的脸上一掠而过。他拎着那个雾蒙蒙的瓶子在后桌坐下，衣服轻轻擦过年糕的肩，带起一缕冰凉的风。
年糕没回头，他听见后面传来瓶盖被拧开的声音，明明是瓜子在喝，他却好像也咽了几口似的，深秋的冰水一定凉的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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