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空一连数日奔波劳顿,又被自己爱徒所害,身中“七绝摧心散”,说到此处,已是面色苍白,心力憔悴。陆钰见师兄身体赢弱,真气不足。便打断师兄道:“明教之事需得好好谋划一番,当务之急不如先去吉州汇合青鸾等人,再行前去紫玄观求取解药,也免得众人担心。
吉州城外,赣水江边。一位青衫少年缓缓走向船家,与船家谈好价钱后乘上小船,小船顺着江水顺流而下,望吉水县方向驶去。这少年立在船尾,望着脚下江水奔流,时不时有鱼儿跳出江面,惹得过往船只惊叫不停。这少年嘴角泛起笑意,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暖流:“少小离家老大回,五年未见,不知先生是否风采依旧?”
船老大在船头卖力划船,嘴里哼着当地小调,一张脸被烈日晒得黝黑,却是笑的开心无比。今天好不容易才载了一位客人,一家人终于不用饿着肚子睡觉了,船老大心中高兴,对着船尾少年喊道:“公子,江上风大,小心吹着凉了。”
少年回头笑道:“多谢大哥了,我身子硬朗的狠,这点风不碍事。”船老大回了一声“好”继续扯开嗓子唱了起来。少年立在船尾,眼望着两岸风景,耳中传来船家苍凉的歌声,心中一阵触动:“两国交战,百姓遭殃。这船家本来无忧无虑,过着平静的日子。若是鞑子打过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少年心有所感,胸中郁闷,忍不住取出一根长笛吹了起来。笛声清越,在这江上远远地传了出去。这少年双手持笛,横在唇边,望着脚下的江水缓缓吹奏,船老大停下歌声,站在船头边听边划。
笛声婉转缥缈,好似流水潺潺,连绵不绝。令人闻之心神一静,顿生出尘脱俗之感。忽而笛声高亢激昂,声音直入云霄,和着脚下江水奔流之声,前仆后继,一浪接一浪的传了过来。好似笛声之中有千军万马,纵横沙场,来回厮杀。
少年吹奏正酣,物我两忘。浑然不知后面船头站了两位书生打扮的白衣少年正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一脸陶醉,听到后来,一人忍不住就要开口叫好,他旁边那位少年连忙一把捂住那人嘴巴,摆了摆手,静静 站在船头听了起来。
青衫少年笛声越来越弱,吹到后来几不可闻。好似一番惊涛骇浪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是这平静微弱的笛声之中仍是存了一股桀骜不驯之意。那后面船头的白衣少年一双凤目望着前面,心中暗想:“好一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此时笛声戛然而止,青衫少年睁开双目,望了一眼后面船头二人。那人见青衫少年与他四目相对,不由得脸上一红,心想自己这样直勾勾的 盯着对方,不免有点失礼。
青衫少年转身就向船中走去,那人似要开口,却又忍住了。倒是他旁边那位少年噗嗤一笑:“公子请留步,我家小公子有话要说。”
青衫少年停步转身,只见那人面上微红,一脸娇羞之意,似要埋怨自己同伴,却不好当着青衫少年面前说出,脸上脸色尴尬至极。
那开口说话之人继续说道:“我家公子姓方,适才听了阁下笛声,无以为报,略备薄酒请阁下过船一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青衫少年呵呵一笑道:“在下这粗鄙笛音有扰二位清听,还未向二位赔罪,怎敢叨扰二位。”
那人还欲开口相邀,被方公子伸手拦了下来。开口说道:“方铭,不可胡闹。”
“在下方云起,今日得遇公子,多有唐突,还请公子见谅。不敢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那青衫少年哈哈一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若是有缘,日后自能相会。你我萍水相逢,又何必通名告姓?”
“船家,前面靠岸。”说完对着方云起二人拱手告别道:“在下先行告辞,日后相聚,再请两位把酒言欢。”
方云起眼眶微红,心中有气,别过头去不再说话。那方铭气不过,忍不住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理,我们好心请你喝酒,你干嘛不来。”
青衫少年早已进入船舱,听了方铭埋怨也不答话。方云起抬起头来,望了前面船舱一眼:“方铭,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吧。”
那青衫少年付给船家银两之后,下船飘然而去。后面船上方铭忽然说道:“小姐,这人也是去吉水的,与我们顺路。”
方云起道:“铭儿,你老是多嘴,这人定是将我当成了轻浮女子,这才离去。我们等会下船,免得被人轻贱。”
方云起二人顺着羊肠小道一路前行,一路上方云起都是闷闷不乐,连话也懒得说。方铭忍不住道:“小姐,你还在想那个家伙,那人眼睛都长到额头上去了,骄傲的很,我看是他配不上小姐你……”
“你不要瞎说,还有,在外面别叫我小姐,怎么老是记不住呢?”方铭小声嘟囔了一句“这荒山野岭的,又没有别人。”
吉水文昌乡虎溪村,青衫少年站在一处简陋的房屋门前,迟迟没有敲门。离开这熟悉的村落已经五年,再次回来不禁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少年正在犹豫,大门忽然打开,走出一位中年文士。这中年人穿了一身粗布长袍,面容慈祥,颔下留着一缕黑色胡须,令人一见之下便生亲近之意。
中年人望了一眼青衫少年,问道:“你是?”那青衫少年一脸激动,捉住中年人右手说道:“先生,我是天涯啊,学生不孝,一直未来探望先生,先生,你近来可好?”
“顾天涯,真的是你!你不是被谢兄弟带去白云峰了吗?怎么回来啦?”
这青衫少年正是顾天涯,他面前这位乃是顾天涯少年时的教书先生刘辰翁。这刘辰翁自号须溪居士。乃是文天祥的同袍好友,此时正在吉水虎溪避难,顾天涯多番访查,这才找到此地。
刘辰翁连忙拉着顾天涯进门,二人进了内室,彼此问询,讲述这几年经历。就在此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须溪先生,学生方云起求见。”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说道:“公子,这大门怎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