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罢,夏冬春便叫雁妞近前。是时候把小厨房的掌厨娘子送去慎刑司了。
夏冬春细细地剃着橘子上的橘络,不多久,一颗橙黄透亮的砂糖橘便托在掌心。
掌厨娘子的女儿为了活命,甘愿把阿娘推出去挡祸,但身为阿娘的掌厨娘子,却为了女儿能捡回一条小命,踏进慎刑司这个死穴,自首。
“小主,小厨房剩下的几个人要怎么处理?”
“先关着,这个时期绝不能叫她们露面。等风头过了,再说。”
掌厨娘子进了慎刑司后,按照和夏冬春约定的,也说是太后下旨要毒杀夏冬春。
皇上心情低落,又费解。这事还未有定论,为了太后的声誉,皇上也无法对别人开口,因此甚是苦闷。
而今,开解皇上的最佳人选落在了夏冬春头上。
“皇上,用点燕窝补一补身子吧。这些天,为了国事、家事,您日夜操劳,看着神形都倦怠了。”
皇上点点头,喝罢燕窝,叫夏冬春陪他坐会儿。
夏冬春给皇上捏着肩膀,低头看着那张沧桑的脸,心底一阵叹息。
都说当皇上好,可皇上当到他这个份儿上,也是少见。
皇上勤谨得很,从做皇子的时候,就一直绷着脑子里那根弦儿,事事亲力亲为,追求尽善尽美。
从潜邸到登基,再到给先皇收拾烂掉的官场,为天下百姓谋存身之道,一路走来,殚精竭虑,风雨坎坷。
“你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皇上已然睁开眼睛,看到夏冬春脸上的心疼和悲悯,温声发问。
夏冬春吓了一跳,慌忙回道:“在想皇上小时候。”
“哦?朕的儿时?”
“皇上的儿时也像现在这样忙吗?”
“呵呵,你是在为五阿哥打听吧。”
夏冬春脸色一红,自嘲道:“嫔妾总是爱问些不着调的。”
“不……”皇上摇头,“额娘为孩子打算,怎么是不着调?朕的童年么……是在孝懿仁皇后的膝下长大的。那时皇额娘的位分低,先皇便让膝下空虚的孝懿仁皇后抚养朕。这在后宫是很常见的。后来皇额娘陆续生了很多弟弟妹妹,朕也在孝懿仁皇后的抚养下长到10岁,然后就去了南三所。”
夏冬春点点头。
皇上接着道:“先皇的儿子个个聪明能干,朕在其中并不出色。所以,只有努力学习,刻苦学习,才能不落后于别人。朕时常在想,朕如此刻苦,大约是不够聪明吧。”
“啊?皇上还不聪明?比起皇上,嫔妾家里的哥哥们更像草包了。”
“哪有这样说自家人的!”
“寻常人家,慈母多败儿,多是有的。能被宠爱着长大,倒叫朕羡慕。”
夏冬春抱住了皇上的后背,不知说些什么好,轻轻地念了句“皇上”,便黯然地垂下泪来。
这时,苏培盛悄悄来报,说太后驾临养心殿。
皇上神色一变,叫夏冬春先退下,后又叫苏培盛把夏冬春领到后头的寝殿,随后伺候皇上午歇。
夏冬春领命退下,心中思索着太后此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