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把余常在给您带来了。”
苏培盛说罢这话,一挥手,殿内所有的内监们,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高高在上的皇上,和匍匐在地的我。
“好手段啊,余常在,皇后都肯为你奔波周旋了。”
皇上不客气地指出了,他今日抓我前来的关键:他以为我叛变了。
然而,忠贞如我余莺儿,只有熬死的他们的心,半点儿没有独独依靠任何一人之意。
皇上他误会了。
“皇后娘娘只是见着嫔妾膝盖上的伤,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并非如皇上所讲的那样,想要招募嫔妾。况且,皇上明鉴,嫔妾常在余氏,目前是咱们后宫里地位最低的一个嫔妃,皇后娘娘有祺贵人、安贵人之流,不去笼络,笼络嫔妾这个不得宠的年氏旧党,作甚?”
我都把答案讲出来了,可惜皇上钻了牛角尖,没把这两个关键名字当回事儿,兀自冷笑着。
“桀桀桀,你当朕是傻么?你虽然是个常在,却能在宁贵人与曹贵人之间左右逢源,这等本事,也不小呢!”
“嫔妾如今也只能去巴结巴结她二位了。嫔妾倒是想巴结如日中天的莞妃娘娘,可惜嫔妾早先鱼目混珠,得罪了她,便是想,此生也没这个福分了。”
我并未一味地撇清自己,只是陈述事实,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不巴结住谁,这后宫的日子,该是多么难熬,皇上见得比我还多。
况且,我不仅给自己的养老提供了保障,还让因故退休的颂芝再度上岗,往后颂芝是继续留下也好,是想出宫嫁人也好,到底是有个体面的主子,来撑她的门面,将来到了夫家,也不必被轻视。
曹贵人虽归顺了皇后,到底保住了她与温宜公主的母女情分。
宁贵人虽然不爱皇宫,不爱皇上,但是摆脱了驯兽女奴的身份,如今好歹也是个受宠的贵人了,往后只要她不找死,为嫔、为妃都是可以想见的。
这样的局面,不比梦里头好太多么?
只是我一如既往地垃圾,没用,既没有皇上的宠爱,于位分上也升迁无望。
我想着想着,便垂下泪来。
泪水划过我孱弱苍白的面容上,颇有点儿病西施的味道。
大约我不牙尖嘴利、嚣张跋扈的时候,还是挺惹人疼的。
皇上面对我的狡辩,本想嗤笑一声,此刻,竟然有些被我惨到动容。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是士大夫的忠直。嫔妾是个只想苟且度日的小女子,莞妃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了,嫔妾冤死了。便是昨日让小允子得逞,如今也化作怨鬼,在这后宫里徘徊,不去投胎。”
“越发胡说了。”
皇上喝了口茶,皱眉斥责道。
他方才还怒不可遏,要一棍子将我打死,如今能够慢悠悠地品茶,说明我的命已经有了保住的希望。
“皇上,您看!”
我把自己的裤子撩得高高的,露出受伤的膝盖,“这就是昨日莞妃对嫔妾动私刑的证据。她既然说是嫔妾冲撞了她的胎气,也拿出证据来,与嫔妾对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