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黎书予垂着头靠在床头，许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爬起来，翻身下床，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锁屏丢了回去。

他扶着脖子，甩了甩脑袋，从行李箱里扒拉了条短裤，然后走进浴室里。

水从头顶顺着脸颊流下来，黎书予紧闭着双眼，被打湿的睫毛微微颤抖，有些发白的唇轻启着，汲取着夹杂着水汽的空气。

此时此刻黎书予已经放空了，刚刚接的那通电话让他感到压抑与疲惫，他始终无法理解父母如今的态度，他逃避着，连对话都尽量少说，他知道他们想要的只是他乖乖听话。

刚刚下飞机，黎书予就接到了程司锐的电话，“黎先生，晚上有空嘛？”

“抱歉，我现在已经返回Z市了。刚刚落地。”黎书予的声音略带歉意，但在电流音的干扰下显得更加清冷，听着倒是少了许多人情味。

程司锐愣了一下，惋惜道:“好吧，那么有机会再凑。”

黎书予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边往外走边说:“程总是有什么事吗？可以微信联系，我这边还有点忙，举着手机不太方便。”

“没事，就只是想找你一起吃顿饭而已。那黎先生先忙吧。回聊。”程司锐说罢，等黎书予回应了一句好的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后，黎书予看到客厅茶几上烟灰缸里还有走前没来得及清理的烟头，便知道这个家政又偷懒了，拿钱不干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黎书予叹了口气，自己简单收拾完屋子后便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家政阿姨的电话:“喂，阿姨，我这边和您谈一下解约的事情，我给您的任务是在我平时出差没时间打扫的时候，帮我打扫维护一下房子。我是花钱请您来干活的，不是做慈善的。更何况您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了。就这样吧，这个月的费用我会结给您的。打扰了。”

没等那边再说什么，黎书予挂断了电话。他知道这个家政是他母亲找来的，名义上是为了替他减轻负担，实际就是为了监视他。他如今辞退了这个家政，怕不是已经被父母知道了。

果然，身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妈”。

黎书予没有办法，他只能接起来，被迫听着那个令他饱受折磨的声音。他也不想解释，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真的已经不想再说了。说到底，不论他做什么，是否真的做了什么，他的父母只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他觉得他的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

黎书予把手机关机了，随手扔在床上，推开阳台的门，站在了午后微风里。

“呲”的一声，看着火苗从滚轮的打火机里吐出来，左手护着跳动的火光，防止这脆弱的灵魂被风吹散，凑近嘴上叼着的烟，点燃，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肺部充满了苦涩的情绪，喉管里呛人的烟气争先恐后的想要挤出来。黎书予长长地吐完这口烟气，又接上一口，反复如此，直至烫人的温度从手指上传来，才惊觉一根烟早已燃尽。

黎书予指尖一捻，灭了这个烟头，随后转身回屋。

手还是骨感葱白的纤手，只是早已残留下不讨喜的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