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冲突与碰撞都是必要的,流水式的平淡固然安心,但是其缺少了对抗的细节,那么故事的完整性便会大大降低。”黎书予转身,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所以,您想要的毫无波澜的平淡得令人乏味的故事,恕我无能,写不出。”黎书予放下手中的一次性杯,“茶不错,若是程先生下次能有更好的提议的话,我会很高兴与您合作的。”
程司锐挑眉,伸出手,停在黎书予面前,黎书予看着他的动作,眼尾带起了一丝笑意,但是没有动。就在程司锐要收回手的那一刻,黎书予突然握住了,礼貌性的晃了一下,道:“期待。”随后便松开手,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去送下黎先生。”
“好的。”
“黎书予!你到底要不要帮你弟弟的?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晦气死了!”电话那头的尖锐的女声吵得黎书予头疼。
“你爸爸都因为你弟弟的事忙得进了医院了,你还有心思在外面野!一大早的就跑到A市去找那个野男人,你心里还有没有家?还有没有爸妈?我的命真的苦啊……”嘟——
黎书予冷笑了一下,强行挂断的电话被扔在了副驾驶上。爸妈?用到自己的时候开始自称爸妈了,用不到就随手一丢,跟丢垃圾有什么区别?也是,毕竟不是亲生的。
哦对了,刚刚那个女人说什么?野男人?黎书予冷笑了一声,那可是盛锐财团的最高执行长。
野男人?呵。
要是这个所谓的妈知道他今天拒绝了野男人的大单,是不是会气得吐血发疯?
黎书予险些笑出了声。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高中的时候把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告诉了曾经最信任的妈妈,目的在于求助而不是遭受嘲讽和指责。
被扔在副驾驶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在与不在一个样的便宜爹。
黎书予没接,已经知道又是批判他的话了。说来说去总是这点东西。不是都住院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精力骂他。怕不是把从废物弟弟那受的气全都撒这来了。
黎书予感到很不理解。
电话响了一会儿就自动挂断了。黎书予松了一口气,准备发动车子启程回宾馆。他这一次出差A市是因为助理说有一个盛锐的大单,说是他们老总要约文稿。
一想到那个男人平淡无奇的故事,黎书予莫名觉得有点酸胀。不接稿原因是,他能听出来这是个真实发生的过去,且这是他内心最向往的自己从未拥有,将来也不太会在自己身上存在的故事。
说白了就是,不甘心,有些嫉妒。尽管这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关联。
回到房间以后,黎书予整个人倒在了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内心的疲惫感源源不断地把自己拽进深渊里,透不过气的家庭氛围像看不见的丝线,缠紧他的四肢,试图把他变成听话的木偶。
无框的眼镜被摘下扔到床头柜上,鞋子被随意的蹬掉,仅仅只是脱了个外套,衣服也没力气换。黎书予闭着眼,紧锁着眉。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父母刻薄的言语和今天从程司锐嘴里听到的令自己羡慕不已的故事。
逐渐交织在一起的,是半梦半醒间的幻想。
刺耳的手机铃声不适时的响起,黎书予被惊醒了。扫了一眼屏幕,没有备注,是个陌生号码,黎书予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是黎先生吗?”电话那头一个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