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尴尬地看着对方,刚才她们正说着对方,结果一转弯就碰上了。
苡美人虽然不想和她说话,但还是装出了一副笑容道:“竟与贵妃娘娘在这碰上了,真是巧。”
燕锦兰也带着一副假笑道:“好巧。”
“苡美人这是去哪?”
“正要回碧落宫去,贵妃娘娘呢?”
“一样,回自己院子去。”
两人假笑假关心地互问了一下对方后就各回各宫里去了。
燕锦兰扶额叹气,“怎么偏偏遇上她了。”
不得不说,是真的好尴尬。
“真是倒霉。”
宫外,一些个世家子弟相约一起骑马到郊外转转。
一匹匹骏马在土地上奔驰着,马背上都是英俊的少年。
他们骑得快,将地上的尘土都扬飞了起来。
“燕憬,你马上就得去参加招兵会了,以后我们可难见到燕少爷你了。”一个少年骑在马背上笑着说。
“是啊,趁着还有一段时日,把马骑出来溜溜。”另一个人说着。
燕憬笑着道:“那当然。”
一群人骑在马背上哈哈笑着聊天,只有一个人和他们笑不起来。
王鹏冷着脸看他们笑哈哈的,一点也笑不起来。
他们这群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世家子弟邀燕憬出来玩散散心,关他什么事?那些个世家子弟笑着来到府上要他也一起去,因为这些人的家世,他不得不跟着来,从骑上马开始,王鹏就一直冷着张脸闷着不说话。
到了目的地,他们都翻身下马,将马绳栓在树上。
燕憬背靠在一棵树上,对那些世家子弟道:“你们避一避,我有话要同王公子单独说说。”
有人道:“哟,你跟王鹏能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聊聊?是不是要跟人家告别?”
燕憬笑着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告别个屁。”
他朝这些人笑着挥挥手,“滚滚滚,都滚一边去。”
他们笑着搭着彼此的肩走了,他们决定先在这附近随便转转,过一会儿再回来,这样是为了等这两人把要说的话说完。
王鹏站在自己的马旁边,还是一副冷着脸的模样,“燕公子到底要找王某说什么?”
燕憬笑着走向王鹏,哼了一声,“哼,说什么,你觉得我要说什么?”说着,笑眯眯地将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王鹏的右肩上。
王鹏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移开,“王某当然不懂燕公子要说什么。”
燕憬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那当然是……”
忽然,燕憬猛地朝王鹏脸上来了一拳,王鹏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到脸上,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鼻子流出血来。
“当然是找你算账。”说着,燕憬就上去和他打了起来。
王鹏不想和他打,只防守着他的攻击。
燕憬打出去的每一拳都很用力,他见王鹏只防守,忽地找到一个时机,双手抓住他的一条手臂,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把他一个过肩摔,摔到了自己的身后 。
王鹏在燕憬又要出拳时,往旁边的地上滚了过去,然后迅速从地上站起来。
燕憬当然不会继续傻站着,又过去和他打起来
王鹏也不想再挡了,直接和燕憬打了起来。
“燕憬你发什么疯!”王鹏说。
燕憬在将军府长大,功夫底子当然是不会弱到哪里去的。
“当初你伤了我妹妹,今天我就要打回来。”说完,他一个扫堂腿,王鹏摔在地上,燕憬去踹他,但只踹膝盖,王鹏一想起来他就将人再踹到地上去。
王鹏就这么一直挨燕憬的打。
这边的两人在打架,另一边在悠闲地慢慢散步看周围的风景的世家子弟们……
这些世家子弟本来离燕憬他们也不是很远,但有人说这样离他们太近了不好,万一那两人说着说着脾气上来了大嗓子吼,那可不就不听到了吗,这样是不太好的。
于是他们慢悠悠地往前走,边走边看风景,打算再走得远一些,待会儿再回来。
“待会儿我们回去他们应该已经说完了吧。”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要谈什么玩意,还要单独聊。”
一个叫杨志的世家子弟走在这人群中,说道:“我看看他们聊好了没。”说着就回头去看他们来时栓着马的那一块地方。
本来还纳闷怎么人不见了,眯起眼睛仔细看,才发现那边的那两个人正在地上打着架。
“哎哎哎!”杨志拍了拍身边的人,“他们打起来了!”
不只是他旁边的那人转过身来看,所有人听见他这么一说,都转过了身来。
“在哪呢?”有人问。
“哎呀,在那边打呢!”杨志用手指给他们看。
王鹏的膝盖还在被燕憬踹,他突然抬起腿,狠狠地一脚将燕憬踹到了一边,还没等燕憬从地上站起来,他就先一步爬起来去打燕憬,现在变成王鹏把燕憬按在地上打了。
“快别看了,赶紧去拉开他们啊!不然待会儿就要出事了!”杨志一边说,一边朝燕憬他们那跑去,其他人也跟着他跑过去。
王鹏将燕憬按在地上打,前面他挨燕憬打了那么多,他现在要打回去。
他一拳拳挥向被他按在地上的人的身上,但打着打着又觉得不解气,于是将拳头移到了燕憬的脸上,他要是把这人的脸打伤了,这人肯定会觉得没脸出门了,毕竟一张帅脸被打伤了,怎么还好意思出门呢?他是这么觉得的。
在快速挥了一拳又一拳在地上这人的脸上后,忽然有人将他向后拉走了,把他拉远了,不让他再打到燕憬。
“放开我!”王鹏大声吼着,想用力甩开身后抓着自己的人的手,他还没打够。
有几个人去将地上的燕憬扶了起来,关心地问他:“燕憬,没事吧?”
燕憬被他们从地上扶了起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当然没事!他打的是我,他能有什么事!”王鹏气愤地大声喊着。
“你为什么要打燕憬?”有人问王鹏。
“哼,我打他?”他冷哼了几声,“明明是他打的我!”
王鹏被燕憬又是打又是踹了那么多下,而且还没有打够就被人拉开了,现在火气大着呢。
有人不信,说:“我方才明明看到是你动手打的燕憬!”这人说完,转头去问杨志,“杨志,你说说,刚才你是看见他打的燕憬,还是燕憬打的他?”
杨志:“我是看见燕憬先打人的。”
燕憬这时也承认道:“对,是我先打他的。”
其他人纷纷抬头去看王鹏。
王鹏的脸上有些地方肿起,鼻子还出血了,但又转头去看燕憬,燕憬的脸上不仅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脸上有些地方也肿起,嘴角还有一丝丝血挂在那,不难看出这两人打架下手都不轻。
“先回去吧,现在这也没法散心了。”杨志说。
众人都赞同,他们先是把燕憬和王鹏这两人扶上马,然后才自己骑上自己的马。
有两个人扶王鹏上马,问:“没问题吗?要不要和我们骑回去?”
王鹏抓住马缰绳,抹去了鼻子被打流出的鼻血,冷冷地抛下一句:“不用,我自己回去。”说着就骑着马走了。
他被燕憬打,自己没有打到解气呢,就被他们拉开了,气得不想说话,当然没好心情去用平时的好态度和人说话。
王鹏虽然受了伤,但还是飞快地骑着马比所有人都先走了,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们考虑到燕憬受了伤,所以都是慢慢的骑着马,速度跟散步没两样。
但其实燕憬其实骑快一点也没什么事的,毕竟被挨打最多的地方是脸,腿基本没受伤。
“他被你那么打还骑这么快回去,不疼?”
燕憬对那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你想知道?自己追上去问他啊。”
杨志骑到燕憬的旁边,问:“燕憬,你刚才怎么跟他打起来了?不是有话要谈吗,怎么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给我们说说怎么一回事。”
在后面的孙易也说:“对啊,你们这回怎么回事?你们俩每次一见面就要互掐,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燕憬:“没什么深仇大恨,看他不爽而已,我今天打他纯属是为我妹妹报仇,谁让他让我妹妹受伤了。”
孙易:“你妹妹不就是那个宫里头的那什么贵妃嘛,谁不知道你护你妹妹像护命根子一样,他敢伤你妹妹,这不是找打嘛。”
“就是啊。”杨志说完,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一件事,又道:“以前小的时候,我逗了一下燕憬那个妹妹,他妹妹那时候被我弄哭跑回家去了,结果当天燕憬就来打了我一拳,我还记得当时那一拳把我打哭了呢。”
其他人听他说的这话,都大笑了起来,有人对他说:“你活该。”
还有人笑着和他说:“燕憬这是疼妹妹。”
他们很多人都知道燕憬对他妹妹好,因为从前他这个妹妹被欺负了都是燕憬打回去的。
他们从小和燕憬一起玩,跟好兄弟差不多,小时候的事他们都不介意,甚至回想起都当是一段好笑的经历拿来笑笑。
“我记得王鹏好像有几年都没见过你妹妹了吧,他这几年都待在扬州,好像是最近才回来的,许是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家漂亮姑娘吧哈哈哈。”孙易笑道。
杨志也笑,对燕憬道:“燕憬,你赶紧让人送信到宫里去给你妹妹,让她多在宫里转转,以后王鹏再遇上她,估计就不会认不出了哈哈哈。”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大笑,有人问道:“王鹏是怎么伤你妹妹的,你妹妹不是在宫里吗?难不成他跑到你妹妹宫里去欺负她?”
燕憬:“他要是真敢这么做,他的命也会被我掐掉半条。”
“我妹妹她前几天回来府里了,不过我们没有让别人知道,别人根本不知道我妹妹回来了,就是回来的那天受伤的,估计王鹏也是那天才回来的,至于是怎么伤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兰不是很想告诉我。
我只知道她说她的膝盖是王鹏弄伤的,害得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直到回宫那天也还没好。”
燕憬与他们说了那天的事,但并没有和他们说燕锦兰告诉他听到的那件兵器的事。
众人听完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
杨志:“你妹妹……她也……”由于怕被燕憬揍,他闭了嘴,没有说出来。
孙良:“这应该是个误会,也怪这王鹏眼力见不好。”
燕憬:“管他是不是误会,反正我只知道,他伤了我妹妹,这是个事实,你们谁想劝也不管用,我打都打了。”
杨志冲燕憬一笑,“燕憬,你想太多了,其实,你不说,我们也根本没想劝你的。”
燕憬转过头来,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杨志,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的。”
众人嘻嘻笑地慢慢骑着马回了京里,各自回到自己家里。
先前自己先骑着马离开回家的人,早就到了自己家里,时间还要回到不久前……
王鹏骑着马停在了王府外, 朱举站在王府的大门那,见他回来了,就朝他走去。
王鹏自己下了马,脚沾地时还差点没站稳,朱举扶住了他,见王鹏脸上有伤,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王鹏甩开他扶住自己的手,“你是瞎吗!没看到我这是伤吗!滚!”他一瘸一拐地往府里走。
“少爷,李夫人找你。”
王鹏头也不回地道:“滚!都别来烦我!”
他最近烦得很,他最近才从扬州回来不久,他爹就让他去哪里拿什么兵器,没成功拿回来和消息走露被他爹骂也就算了,带回来的那些人也都不知道被谁带走了,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今天被他们拉着要一起去和燕憬散心本来就不高兴了,燕憬还打了他,他更是生气了,现在他烦得很,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消消气。
将军府……
燕憬虽然也被打了,但伤的是脸,手脚什么的不妨碍平时的生活,而王鹏伤的是腿,腿脚受伤行动不比平时方便,燕憬的伤和王鹏受的伤比起来,燕憬只能算是小伤。
燕憬下了马后笑着将手背在身后往府里走,马被下人牵走,他一抬头,看到大门口站着的人,是他娘身边的婢女翠珠。
等他走了过去,翠珠对他说:“刘夫人找少爷,让奴婢在这等着少爷回来,刘夫人在屋里等着。”
刘夫人就是燕憬的母亲——刘慧。
燕憬有点懵,不明白他娘找他干什么,但还是去燕母的房间了。
走过走廊,走着小路来到燕母的房间,房间门开着,他将头探了进去,看到燕母就坐在里面的椅子上,旁边的桌上还放着一把戒尺还有茶。
他走进去,喊了一声:“娘,我进来了。”
燕憬进去后就坐在了燕母旁边空着的椅子
“娘,翠珠说你找我,娘你找我什么事啊?”
燕母好像又生气了,但看起来比上一次更生气。
燕母语气里带着严厉和生气道:“你站到这里来。”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前面的地方。
燕憬不明所以,但还是站了起来,站到了燕母说让他站的位置。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不许撒谎。”
燕憬本来就不打算说谎,就算说谎了一看他这脸就知道肯定打架了,瞒不了的,他如实说道:“打了,和王鹏打。”
燕母没有问他脸上的伤疼不疼,问:“为什么打架?”
燕憬:“因为他之前害得阿兰膝盖受伤,我气不过,就打了他,他的腿被我踹得差不多也一瘸一拐的,和阿兰的伤一样。”
他有把握踹的力度,既不太轻也不太重,因为他要让王鹏感受到和燕锦兰一样的疼。
燕母气得一拍桌子,“你胡闹!”
“你将人家打成那样,还把人家按在地上打,你很厉害啊!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爹教你的功夫,你就是这么用的?”
燕憬看燕母这一副生气的模样,问:“娘,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燕母哼了一声,“没人告诉我,是我让人偷偷跟着你我才知道的。”
知道燕母派人偷偷跟着自己,让人监视他,他现在也有点生气了,“娘,你让人监视我?”
燕母:“我不让人监视着你,怎么知道你都干了什么胡闹事?你从小胡闹任性过多少次,你也不小了,还要像儿时一样吗!”
“可是是王鹏让阿兰受伤了!这是不能就那么过去了!”燕憬说。
燕母见他还不知错,更生气了,提高了嗓音道:“那又关你什么事?她自己的事她自己不会处理吗?用得着你去替她操心?”
燕憬不想再说,闭了嘴,还是一副不知错觉得自己没错的模样。
“将手伸出来。”燕母拿起一旁桌上的戒尺,戒尺上写着诫规,字又多又小,看起来像密密麻麻的小点。
燕憬将双手伸出去,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燕母用戒尺打了,就让她打吧,反正小时候每一次做错事燕母都会用这戒尺打他,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
戒尺狠狠地打在手心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燕母打了二十下,这双手的手心被打得红肿了起来。
燕母没往下打就舍不得再打了,把手上的戒尺丢到了桌上,闭上了眼,让自己冷静冷静,消下气来。
燕憬的手上没有老茧,他平时既不舞刀弄剑,也不干重活,这双手白得和一个姑娘差不多,手心的红肿和这白皙的皮肤就显得格外明显,他的手心虽然被打得红肿了起来,但是没有喊一声疼。
等燕母气消得差不多了之后,她睁开眼道:“你猜我为什么要打你。”
“不知道。”
燕母:“你爹是守卫边疆的将军,多次上阵杀敌,也受过很多次伤,但还是要坚持守在边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百姓安乐,我们家就你一个日后可以挑大梁的人。”
“你爹教你武功,本意是为了日后你能接他的衣钵,继续为百姓守住最重要的边疆,抵御外敌,可你用你爹教你的武功拿来干什么了。”
燕憬低下头,回答:“用来打架了。”他被燕母刚才的话一说,也觉得自己错了,所以低下了头,等着燕母后面的话。
燕母叹了口气,告诉他:“这拳头,应该打在敌人的身上,是用来守卫国土的,不是用来随便打架的。”
“做错事应该道歉,这不是什么羞事,若一个人你再讨厌,他骂你什么,你可以用同样的方式骂回去,或者不去理会,但若是伤害到了你的利益,那就可以反击,你可以反击他人,但不能无故攻击他人,如果一个人欺负你,就应该狠狠打回去,但你如果无缘无故就去欺负一个人,那你和那些你所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的呢。”
燕母耐心地给他讲这些道理,告诉他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错的。
在燕母又讲了一大串道理之后,她看着面前低着头认真听自己讲道理的燕憬,叹了一口气,让他坐椅子上。
“或者说你可以这么想,一个人做错了什么事,自会有人去收拾他,他会受到惩罚,老天也会惩罚他的,雷公打坏人,这个人要是真的坏,迟早会被雷公劈死。”
燕憬本来还在认真的听她说的道理并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但听到最后那一句时,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