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德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后,嘴角勾起一抹俏丽灵动的笑:“袁公子不曾入过宫,怎知肖世子是否与我真的是青梅竹马?倘若是,他今日又为何与何氏在此牵扯,言语之中甚至提及了订婚一事?我瞧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也像是读过书的样子,可为何却连大字不识的乡间老农的一丝憨厚也比不上呢?”
她言辞犀利,又字字入理,袁善见看着她自信率直的样子忍不住出了神,片刻回神后自知辩无可辩,拱手认错:“是善见失礼了。”
不知为何,听闻知德否认青梅竹马之情,自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情愫?袁善见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意图把这种心情压下去。
知德有些意外,她可是听闻袁善见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如今虽他未曾占理,可如此快就缴枪弃械也是够令人惊讶了。
再看程少商,她望着袁善见拱手示歉的模样也甚是吃惊,想必是这位袁公子平日恶名在外,今日却如此反常,让人不得不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了吧。
知德处在深宫,自认不算什么纯善至真之辈,难免把袁善见此举想到了歪处:“素闻袁公子才学渊博,日后也要承担起袁家家主之位,怎的不寻求入朝为官为民务实之法,反而在这里与我等女娘论起男女情爱之事?”
袁善见扇着羽扇的手骤然一停,面色晦暗:“郡主怎知善见没有入朝为官之心呢?更何况男女情爱此等天伦纲常,善见有疑惑,想着问出来也不该会有什么不妥。只是若郡主觉得不该问,善见便避而不谈就是了。”
好个倒打一耙。知德心中冷笑。看着这个人柔柔弱弱,眉宇身量满是才子书生之气,却不想嘴如刀剑。凭他的家世和流传的学识,入朝为官也是指日可待,看来自己要多多关注他是否值得为陛下所用了。
走近了一步,对着袁善见妩媚一笑,只见他眼底惊艳,随后轻启红唇,一字一句道:“既知如此,袁公子还不快快退下?”
说完,便眼含挑衅的看着对面如玉般精致的人。果不其然,他强压下眼底情绪,拱手施礼后负手离开。他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直,只是行起路来远没有轻之前松自在之派了。
心中早已笑开了花,知德转身欲分享,却看到程少商连忙向自己躬身行礼,面上略有些惴惴不安。
轻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了她:“程娘子这是做甚?”四娘子人看起来瘦弱,手踝也是细弱不堪,想起她之前经历,心中更多了几分怜惜:“你既是萋萋的好友,也可与她一同待我。我比你大了一岁,你唤我知德阿姊便好。”
程少商抬眸,望见的是一副温柔和善的美人面孔,久未遇见如此友善温婉之人的她忍不住激动起来:“知德……知德阿姊!”忽又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我…少商久居乡野,未得阿父阿母亲自教导,行事粗野不堪,怕是……”
“越说越不成样子了。”知德捧起她的下巴,眼中笑意盎然:“程家娘子貌美如花,清丽脱俗,又能言善辩,郅季郡主甚喜之,何必妄自菲薄?”
收回了手,长长的眼睫垂下:“更何况你父母皆在堂,我自幼便失怙失恃,得陛下亲自抚养,与众皇子公主和子晟阿兄一同长大,即是不幸,也属万幸了。”
程少商本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怜之人,可如今来看这“最”字也实在无法花落谁家。
看着眼前容颜绝佳的尊贵少女面露黯然,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宽慰道:“知德阿姊,往事咱们都莫提,只往前看便是。嗯…你若在宫中无聊,不如与我和萋萋阿姊、姎姎堂姊一同去尝遍都城美食,佳节时街上四处都有小贩卖各色好玩的东西,天上也会燃起万家孔明灯。你还可以再坐一坐我的秋千,我的秋千可好玩了……”
她说的起兴,知德也越听越愉快,面露向往之色。
到了宫中,知德也是时不时就眺望宫墙之外的天空,眼中全是期盼。文帝偶然遇见,便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