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刘耀文从外面回来了,他手上打了石膏,本来是要请假的,偏偏这两天李生急性肠胃炎犯了,缺了人手,老师傅便让他坐在仓库之中看货。
他换好鞋子之后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莫衡语,不过也只淡淡瞥了一眼便往厨房走去,他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血渍,顿时心里一紧,急急忙忙拉过林夕楠正在炒菜的手。
林夕楠奇怪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刘耀文细细地检查着林夕楠的手指头,嘴里低喃一句:“血……”
林夕楠看了一眼地上没擦干净的血渍说:“那不是我的,是莫衡语的,就是上次给你看骨折的那个医生,你还记得吗?”
刚才莫衡语自告奋勇要给她切土豆,结果过了五分钟,就光荣负伤,被林夕楠安排到客厅看电视了。
刘耀文点头,知道血渍不是林夕楠的才放下心来,他说:“去洗澡。”
林夕楠说:“从小到大就是个洁癖精,去吧,别让石膏沾到水知道吗?”
刘耀文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林夕楠的晚饭也做好了。
莫衡语看来真是吃多了盒饭的缘故,一边吃饭,一边使劲夸林夕楠做的饭好吃。
刘耀文伤了手,拿着勺子不好夹菜,林夕楠便将菜一口一口喂到刘耀文嘴里,莫衡语看得呆了,感叹一句:“你们姐弟俩感情可真好。”
莫衡语看着瘦,可饭量却很大,电饭煲里的饭被她和刘耀文分得一粒都不剩了。
吃完饭以后,莫衡语抢着要洗碗,林夕楠摇头说:“切个菜都能伤了手,我可不敢让你洗碗,对碗是种伤害。”
莫衡语听出来林夕楠在调侃自己,撇撇嘴说:“那是土豆太滑了,姐们儿菜刀不行,手术刀耍得不错,不信试试?”
林夕楠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
过了九月,天气慢慢冷下来,一场雨落下,便凉风瑟瑟。
沈放去国外出差,回来的时候给林夕楠带了不少保养品。
洪北市干燥,一到冬天脸就起皮,想来林夕楠也不会太注意她那张脸,沈放便不得不操心起来。
他带了东西,可林夕楠却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非要弄得如此生分。
沈放这人,看着和和气气的,可脾气说来就来,他看着推拒的林夕楠咬牙切齿地说:“你就非要跟我弄得这么生分?”
林夕楠说:“我用不上这么多,放过期了多浪费。”
“过期了就扔掉,咱再买新的。”沈放说,“我就是想对你好,谁都不能拦着,你也不能。”
林夕楠笑了一下,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意。
女孩子都爱听这样的话,无论多少岁,无论富贵贫穷,可那颗心,总归还是有盼头的。
沈放见她笑了,点着她的鼻子说:“你就偷着乐吧,你这叫欲擒故纵。”
林夕楠笑眯眯地不做声,像是年画上的福娃似的,看着就叫人欢喜,叫人稀罕。
沈放觉得自己就是被这笑容蛊惑了,像是黑夜之中有一双诱惑自己的眼睛。
过年前夕,沈放辞职离开了公司,同事纷纷猜测沈放的去向,林夕楠却闭口不言。
沈放不仅点破了她心里的疑虑,也说到做到了。
他让她再也没法拿公司禁止员工内部恋爱之类的理由拒绝他一次次的示好。
沈放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不止这样,沈放还投了钱在另外一个朋友那里搞了一个小额贷款的公司。
小额贷款公司发展得不错,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让沈放小赚了一笔,虽不至于盆满钵,可也让沈放开心了一把。
他和林夕楠的恋情水到渠成,两人谈起恋爱来甜到发酸。
林夕楠时常去找沈放,给他带煲好的鸡汤和汤圆水饺之类的东西。
沈放说:“我该不会是吃的刘耀文吃剩下的吧?”
林夕楠说:“我煮了两份,你们一人一份,什么叫吃剩下的,我这个女朋友是葛朗台吗?”
沈放揉揉她的脑袋说:“就算是葛朗台我也喜欢,我也乐意。”
过了两个月,洪北市开始下雪,天气越来越冷,每年到了刘耀文的生日,洪北市似乎都会下一场雪,在刘耀文生日那天,林夕楠都会带着他堆一个雪人,陪伴他们度过寒冷的冬天。
这年冬天,堆雪人的人变成了三个,沈放拿着铁锹卖力地铲着雪,刘耀文戴着皮手套蹲在地上捏雪团,表情看上去闷闷的。
林夕楠问刘耀文:“怎么了?”
刘耀文看了林夕楠一眼,他也不大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可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心里面有一个鼓鼓胀胀的气球一样,压抑得难受。
沈放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刘耀文冷笑一声。
刘耀文的心思,陪伴他那么多年的林夕楠不知道,可同为男人的沈放却隐隐猜到了点什么。
沈放心里虽然泛着冷意,嘴上却笑着说道:“我订好了饭店,等下去吃饭,给小文过生日。”
林夕楠点点头,对于沈放的安排没什么意见。
她在答应交往的前一天,对沈放说过,刘耀文是她一辈子的弟弟,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割舍下的人,她要求得不多,只希望沈放能对刘耀文好一点就可以。
对于刘耀文,沈放肯定是嫉妒的,可嫉妒过后又不免发笑,自己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如果不是傻,林夕楠也不会这样时时记挂着他。
林夕楠将仓库老师傅和李生都请了过来,还特地打电话叫莫衡语出来吃饭。
自从那次在菜市场不期而遇之后,莫衡语时常去林夕楠家中蹭饭,还时不时带些菜和米面来。
因为学医的缘故,莫衡语也接触了一些心理学知识,不大理人的刘耀文有时候还能和莫衡语说上两句话,这让林夕楠非常欣喜,对莫衡语也越发喜欢了,时不时地准备点莫衡语喜欢吃的东西当做犒赏。
沈放在洪北市最好的酒店订了一个包间,里面空间很大,几个人坐在大圆桌前显得格外宽敞。
莫衡语和林夕楠坐在一起,对面坐的正是沈放,她看着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莫衡语记忆中有个男孩,是她刚到美国时认识的。
那会儿她人生地不熟,去的第一天就被偷了钱包,人人都把国外当成美好的乌托邦,殊不知那里治安也同样不好,她不过是刚下飞机,就被扒手给盯上了。
她跟着那个偷钱包的高大黑人跑了一整条街,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只能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哭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她就是那个时候见到那男孩,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恤,和一帮白人同学走在一起。
男孩给了又饿又急的她一块面包充饥,又带她到了警局报案,便离开了。
可她甚至连男孩的名字都没来得及询问。
从那以后,她心里就惦记上了这个男孩,她在美国的时候也曾在华人圈四处打听,但苦于没有任何信息,找不到男孩的消息。
她心里有一片白月光,男孩穿着白T坐在其中,看不清模样。
直到今天,她看到面前的沈放,那一刹那,记忆里的眉目都有了清晰的模样。
莫衡语问林夕楠:“对面坐的那人是谁啊?”
林夕楠笑着介绍:“我男朋友沈放。”
莫衡语突然叫出声来,瞪大眼睛看着林夕楠说:“什么?你说他叫沈放,不会是沈氏集团的少爷吧?”
“你认识?”
莫衡语刚准备开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抿着嘴巴摇摇头说:“不,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而已。”
林夕楠早就习惯了莫衡语的一惊一乍,所以也就没问下去了。
他们都是富家子弟,就算不认识,名字至少还是听说过的,所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沈放不愧是生意人,礼数实在周到,端着一杯酒,全权代表林夕楠,说着客套话。
话里话外都是要大家多照顾刘耀文,无形之中,便把林夕楠和刘耀文都归纳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像是一家人一般。众人没觉得不妥,倒是林夕楠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完饭,服务员便送来了蛋糕。
莫衡语爱闹,非要将皇冠放在刘耀文的头上,林夕楠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刘耀文不高兴地扯了下来,将那皇冠扔在地上,嘴里低喃一句:“有花纹,是女孩子戴的。”
众人被逗笑了,那么高大一个男人,说起孩子气的话来真让人哭笑不得。
来的人都知道,沈放对林夕楠是千好万好。
那天,他们都喝了不少酒,大家皆是微醺的状态,除了滴酒未沾的刘耀文。
他不嗜酒,以前非要尝尝,被气不过的林夕楠灌了一大口白酒,酩酊大醉,从此以后便再也不吵着要喝酒了。
沈放请了代驾开车,他推搡着刘耀文坐进了副驾驶座上,自己则拉着林夕楠坐进了后座。
林夕楠因为喝了酒,有些晕车,上车不久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沈放身上。
沈放看了一眼后视镜,嘴角泛着一丝笑意,低头就一口亲在了林夕楠的脸上。
他听到前座传来一阵闷哼声,嘴边的笑意更加深了。
沈放这人,从小到大便知道要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算是面对一个傻子,他也要清清楚楚地宣誓自己的主权。
代驾将车停在巷子口便走了,林夕楠从沈放怀里悠悠转醒,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到了吗?”
“到了。”两个人先后下了车,刘耀文就跟在他们身后。
沈放说:“你让刘耀文先回去,我有事跟你说。”
林夕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然后扭头对身后的刘耀文说:“小文,你先回去吧,我和阿放哥有点事商量。”
刘耀文抿着嘴不肯走,林夕楠走到他身边说:“你先回去睡觉,听话,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夜里寒风冷冽,昏黄的路灯下,雪花一片片飘落,他委屈地看着林夕楠说:“一起走。”
林夕楠为难地看了一眼沈放,见他完全没有松动的意思,便说:“你乖,我马上就回去。”
终究还是将刘耀文劝走了。
林夕楠松了口气,走到沈放身边说:“你要说什么快说吧,这大冷天的,都快冻成面瘫了。”
沈放笑眯眯地一把将林夕楠抱住,他说:“我不想说什么,就是想要一个吻罢了。”
他突然抱住林夕楠,穿着厚厚羽绒服的林夕楠像只粽子一样缩在他的怀里,沈放掐住林夕楠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然后重重吻了上去。
两人松开时都微微喘着气,林夕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脸烧得通红,她这辈子也没有经历过如此激烈的吻,不过除了气闷和羞涩之外,倒没别的什么感觉了。
以前高中的时候,闲来无事也会看一下言情小说,那小说里写得天花乱坠,怎么现实之中却有如此大的落差呢?
“怎么,连吻都没接过,我到底是找了个什么宝贝啊。”沈放笑了一声,低下头蹭蹭林夕楠的脸。
“好了,你该回去了。”她推搡了沈放一把,转身走掉了。
沈放的笑声从后面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林夕楠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门没有关上,她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沙发上端坐着一个黑影。
林夕楠一边换鞋一边说:“怎么不开灯啊?”
她的手刚摸上开关,就被那走过来的高大身影制止了。
刘耀文拉住林夕楠的手腕,黑暗将他们牢牢包裹住,他们彼此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林夕楠觉得这样的刘耀文是陌生的,她不安地开口:“开灯吧,太黑了。”
“不要。”头顶传来刘耀文沙哑的声音,他突然用力,将林夕楠抵在门上,牢牢地将林夕楠锁在胸膛,“为什么要让他亲你?”
刘耀文终于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他觉得林夕楠好像要变成一只蝴蝶飞走了。
他觉得心痛,想要伸手牢牢地抓住林夕楠,不对,哪里都不对,她应该是他的。
刘耀文的手劲越来越大,似乎要将林夕楠揉进骨血里才好。
林夕楠吃痛,对刘耀文说道:“你松手,捏痛我了。”
听到林夕楠呼疼,刘耀文立即将手松开了,他低着头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猛地抱住了林夕楠,然后狠狠地吻在了林夕楠的嘴唇上,牙齿和牙齿碰撞在一起,林夕楠感觉到牙肉被碰出了血,痛得她拧起眉毛。
林夕楠一边推他,一边想,他一定是看到了她和沈放接吻,所以才会这样。